這可是清緣第一次在瞬影的面前如此硬氣,好生反常。不僅姝蔓如此思量,就連禦璟和逝雲也是一樣。
瞬影倔強冰冷的視線避開了清緣慍怒的面容,轉而落在了逝雲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慘白的臉頰上,緩緩伸手遞出了手中的玉鑰,看不出此舉是情願還是不情願。
清緣上前伸手抓了過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回到逝雲床邊,將玉璜交到了逝雲冰涼透汗的手掌中。逝雲絲毫不做掩飾地抓住了清緣自己送過來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清緣,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在此打擾了。”清緣刻意迴避將手抽了出來,說著便向後退去。
“且慢!”清緣剛退一步,逝雲慌張地伸手去拉她,不想身後傷口只是輕微撕扯,卻疼得錐心刺骨,逝雲咬著牙把喉嚨裡本能的□□聲嚥了回去,卻由不得自己疼得蹙眉閉眼。
如此一來,清緣嚇得定在了遠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逝雲,禦璟大人剛說過的話,你……”
禦璟氣急敗壞地說:“傷得這麼重,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你的傷勢是由後背直入心脈!”
慢慢緩了過來的逝雲睜開雙眼,低聲道:“你們退下,我有事要單獨跟清緣說。”
姝蔓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她看了禦璟一眼想同他一起離去,不想禦璟卻盯著站在原地不動的瞬影。瞬影當然明白禦璟的意思,卻十分輕視斜眼看他,而後視線就放在了逝雲那邊。
逝雲虛弱地好似只剩下了半條性命,特別是當清緣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後者站在一旁看著他早已紅了眼眶,有些話沒有說出口。不知瞬影此時作何感想,只是神色複雜地轉身離去。此後,禦璟才安心離開,姝蔓緊跟其後。
沒有拒絕、沒有爭議,很順利的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逝雲當即笑逐顏開,拍了怕自己的床沿說:“清緣,坐我跟前來,我想好好看看你。”
清緣乖乖在他床邊坐下,正對著逝雲,見了他因方才牽動傷勢,早已疼得滿頭虛汗,心疼不已地拿著手絹替他小心翼翼地拭去額上的汗珠。
逝雲緩緩抬手,抓住了清緣的手,而後心滿意足地注視著她。這應當是逝雲第一次如此安靜地看著她了,這也是逝雲第一次傷得如此嚴重。
清緣拿著手絹的手被逝雲輕輕握住,她並沒有反抗,第一次感受到他向來溫暖的手掌此刻竟這般冰涼。曾經總是生龍活虎的少年頭一遭如此虛弱地躺在床上,蒼白無力地看著她,不由令清緣趕到深深的心酸與愧疚。
“逝雲,你怎麼這麼糊塗?”清緣沒想到,自己一開口,語調居然是顫抖的。
“你指的是什麼?”逝雲聽到清緣的責備,不由得有些緊張。
清緣認真地看著逝雲反問:“你為什麼會傷成這樣?若是你真有個好歹,我豈不成了神族的罪人?”
看著清緣緊張的樣子,逝雲倒是挺開心地說:“你多慮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逝雲越是不以為然,清緣越是心中後怕,微怒說道:“沒事才怪,分明是在嘴硬!”
“真的沒事了,”逝雲嬉皮笑臉地說,“只要看到你沒事,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清緣默然,心中感觸卻無言以對。
逝雲興致盎然地說:“說點開心的,我剛剛才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
“原來母後在替我挑選太子妃人選之前,曾致信先知,選羽楓為太子妃是先知的主意……”
“不要再說了!”沒想到,不等逝雲說完,臉色越來越差的清緣就打斷了逝雲,還抗拒地抽回了被逝雲抓住的手。
逝雲未有想過清緣會是這種反應,訥訥地繼續說:“清緣,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若是要順利退婚的話,就要去見先知,叫她收回……”
“我沒有誤會!”清緣再次打斷了逝雲,這一次斷然起身,似要離去。
躺在床上的逝雲見清緣反應這麼大,以為她當即要走,身形一動想要勉強起身,不想牽扯傷勢,心肺劇痛,不由咳嗽起來,同時逝雲能感受到手中玉璜及時散發出一股溫潤的力量浸入面板,順著他的經絡直抵心脈,而後又擴散至外傷處,頓時穩住了傷情,否則怕是又會像方才那樣再次出血了。
清緣見逝雲情急之下咳嗽起來,嚇得心驚,連忙回到他身邊,以手輕撫逝雲胸膛替他順氣,並說:“逝雲,你別急,都怪我!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傷重在身,我還如此蠻橫,對不起……”
逝雲大喘了幾口氣之後,止住了咳嗽,首先擠出一絲安然無事的笑容安慰清緣,道:“我沒事,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說完之後,逝雲再次抓住了清緣的手,沒用什麼力氣就將她拉坐在了身旁,稱心遂意地看著她,趁機道:“總之,你安安靜靜聽我把話說完,我就不會有事的,否則……”
“你說吧,我不會像剛才那樣棄你不顧了,只是……”清緣倔強地偏了偏腦袋,“你說的,我不一定就會認同。人各有志,希望你不要勉強。”
清緣這話說得十分冷靜,逝雲忽然預感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但還是賴皮模樣地笑笑,繼續說:“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先知的客人,始終都會一同去面見先知。等見到了先知,我就請她收回美意,替我退了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