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浴池中的逝雲抬手,看看手掌面板都泡皺了,他這才懶洋洋地走了出來,來到屏風跟前取下搭在上面的衣服。剛套上第一件貼身衣物的時候,就聽到屏風那邊有開門關門的聲音。
逝雲以為是禦璟去而又返,脫口就問:“不是叫你讓我靜一靜嗎?你又回來做什麼?想到辦法了?”
“太子殿下,打擾了……”屏風那邊答話的竟是一個女孩子乖巧低柔的聲音。
逝雲一時沒聽出來是誰,以為是府中侍女,且聽那人腳步正在靠近,於是一邊繫上衣帶一邊回她:“我不是說過沐浴時不用服侍嗎?我真的不習慣,況且已經洗得差不多了,出去吧!”
可是當逝雲從屏風上取下外衣時,看到一個眼熟的女孩子繞過屏風來到在他的面前,低眉順眼地說:“其實我是偷偷過來的……”
“是你?”那人竟是方才不可一世的羽楓,現在這氣質簡直判若兩人,逝雲頗為吃驚,又因此時衣衫不整且孤男寡女,慌忙中他下意識避退向後,不想腳下一滑逝雲便在驚叫聲中一頭栽回了浴池中,水花四濺。
“殿下你沒事吧?”羽楓哪想一低頭一抬眼的間隙,這太子竟不知怎麼就掉下去了,不自覺的上前幾步,來到浴池邊上。
“你來做什麼?”逝雲渾身濕透在浴池中站起身來,發現羽楓看著他的身體一愣,便有些難堪地以袖遮面別過臉去。
逝雲低頭一看,白衣沾水貼身,一眼看去好生通透,襯得他輪廓起伏處尤為清晰明顯,跟沒穿衣服似得。羽楓方才那一眼可是把他大腿以上全看得一清二楚了!
逝雲頓時羞赧不堪,手忙腳亂地往水下一躲,就露出一腦袋來看著浴池邊的羽楓,急得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過來做什麼!”
“請殿下恕罪!”羽楓本是側身而立沒有再往逝雲那邊看去,可是答話間覺得這般儀態著實不妥,偷偷往逝雲那邊看了一眼,見他已沉入浴湯中才正過身來面對逝雲。
逝雲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地說:“你先出去!”現在,他脖子以下雖然都已浸泡在浴池中,卻還在往後挪動。
羽楓卻站在原地不願離去,為難地說:“可是有些事情必須跟殿下解釋清楚!”
“哎,都不是什麼大事,不必解釋了。”逝雲躲在浴湯之中,一想到方才濕衣緊貼在身讓羽楓給看了幹淨,懊悔不跌,如果人不會被淹死的話,他恨不得把整張臉都給埋入浴湯之中!
“必須解釋,就算殿下此刻怪罪於我,我也要解釋清楚!”這羽楓看上去可就比逝雲冷靜多了。
見對方態度堅定,逝雲不得不做了讓步,無可奈何地問:“你要解釋什麼?”
羽楓鄭重其事地說:“主要是跟殿下講幾個道理?”
逝雲莫名其妙地問:“道理?什麼道理?”
“當然是……”羽楓遲疑些許之後才大著膽子繼續說,“初見冒犯,再見打您的道理。”
“什麼?依著常理,我以為你是要跟我道歉,沒想到你還跟我講起理來了!”逝雲一聽這說辭就有些炸了,今天這事怎麼算好像都是他吃了虧,現在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羽楓有些惶恐,卻還是盡可能不卑不亢地說:“請殿下息怒,容我一一道來。”
☆、暗湧
“哎”逝雲拿這倔強的姑娘沒轍,從浴湯中伸出一條手臂擺了擺說,“你先轉過身去、哦,不對,你到屏風那邊去,讓我先出來。”
羽楓完全沒有任何異議,乖乖走到了屏風另一側,好似還不由地偷笑著逝雲這番模樣。
逝雲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出了浴池,一陣怪風掃過,他的衣衫盡幹,慌忙把外衣穿上。
羽楓則在屏風那邊娓娓道來:“今日在梧桐琴社外,殿下和禦璟大人在街上策馬疾馳,驚擾了路人,我當時一不留神就讓瑤琴被撞脫了手,這可是殿下有錯在先。我在後方呼喊叫停,但兩位好似未曾聽見,只得出手攔截了。”
“這事確實是我們不對,你雖然動了手,但沒有傷到我們。況且我本該賠琴給你,你也沒有追究,這種小事你就不必記掛在心了。”穿戴整齊之後逝雲還是不放心地理了理衣襟,遲疑片刻之後才繞過屏風來到了羽楓面前。
羽楓自打方才出現在逝雲面前開始,面容神色皆變得十分柔和親切,銳意盡數消散,好似她本就是這樣平易近人的女孩子。
逝雲這番言語之後,狀態緊繃的羽楓放鬆了許多,但她還是小心謹慎地接著說:“至於茶樓那裡,殿下雖是好意帶我入內,可畢竟是冒昧無禮了。”
“算我倒黴!”逝雲聽到這裡不由地嘆了口氣,一抬眼看見羽楓神色惶恐馬上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受教了。”
羽楓明白自己說了逝雲不喜歡的話,難過地低下頭,可還是執拗地低聲說道:“羽楓有幸得天後垂愛,必當潔身自好以待天恩,哪能有絲毫行差踏錯之處。縱然是身處險境,也必先守男女之大防,再論自身之安危,望殿下明察。”
逝雲聽了這話心裡別提多堵得慌了,他們兩人遠未完婚不說,這婚事也並未昭告天下,這羽楓竟早早地把她自己當成逝雲的人了,才會如此不容他人碰她分毫。遇上這麼一剛烈重名節的女子,往後可談到退婚之事,到底該如何收場?
羽楓見逝雲不言不語且面色凝重,誤會逝雲是不容她言行舉止無禮之狀,一咬牙當場就跪了下來低頭請罪:“但無論如何,畢竟是羽楓無禮在先,動手在後,請殿下責罰!”
本來走神的逝雲一看羽楓“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連忙伸手去拉,可是一想到方才羽楓所說的男女之防,又趕緊把手縮了回來,說:“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
羽楓仍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