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逝雲悻悻然移步離去。
直到逝雲在巖壁長廊上走遠之後,狄旭才對清緣說:“怎麼樣,想好沒?”
“大人剛才那番話有理有據,清緣無從反駁,但是,得到碎玉的因由,我只能說給騰王殿下一人聽。”
狄旭欣喜地說:“你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那麼,”清緣抵觸地望了那屋子一眼,“大人是否要我現在就去將事情交代清楚?”
“不可、不可,”狄旭連忙制止道,“他傷勢未好之前不能刺激他。”
這麼一來,清緣反而有些慶幸,不過又問:“那麼,大人的意思是?”
“有勞你幫我個忙了,”狄旭狡黠一笑,低聲在她耳旁說,“他要我叫你進去見他,你現在便去見他。然後他必然會問你碎玉的事情,你就假裝我沒有勸說過你,你也沒有答應過我什麼,直接向他提要求,說待他傷勢痊癒之後再告訴他。可否?”
“大人為了騰王殿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如此計他周全無恙。”清緣有些感慨,理所應當地答應了他,“能助大人良策,清緣義不容辭啊!”
狄旭寵愛地看著清緣,撫了撫她頭上的發絲,說:“瞬影脾氣那麼差,可委屈你了。”
狄旭如此待她,清緣竟未覺不妥,相識的這段日子裡,不知何時,她已將狄旭視為至親長輩一般,毫無抵觸。
“無妨,騰王殿下若能安好,逝雲亦能安心。”清緣不太輕松地看了房門一眼,毅然抬步前去。
只是狄旭聽了清緣的最後一句話,臉上的笑意不易察覺地僵硬些許,留在原地看著她走過去推門入內。
瞬影靠在床上,手裡拿著那枚玉璜,單手將其翻來轉去地看著,清緣進來時,他也不曾移開視線,只是呼吸的力度在暗地裡凝重了不少。
無聲的環境裡,氣氛很不輕松,清緣止步處離瞬影還有好一段距離,見他氣色比方才好了少許,便輕聲細語地開口:“狄旭大人說,騰王殿下您要見我?”
瞬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玉璜握在手中,視線停留在床尾,依舊不曾轉向清緣,他就那麼盯著床尾的繡褥說:“我需要知道那塊碎玉的事情。”
他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傷重體虛,而顯得比平常要溫和許多,真是難得一見,全身緊繃的清緣因此得以少許舒緩。
清緣低著頭回想起方才狄旭跟她說的那番話,可是看看瞬影又想起他的諸多不是,正遲疑著不知該用什麼口吻開口的時候,瞬影居然又追加了一句:“我為我之前所做的事情向你道歉。”
這說話的聲音低弱得完全不似他自己的原音。所以,這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騰王殿下嗎?
清緣詫異地看著他蒼白的臉頰,想確定剛才那話是否真的出自於他,此時瞬影手上的玉璜又開始被他翻轉起來,面上肌理僵硬,強作無事的表情看上去好不自然。
處於驚異狀態下的清緣脫口而出:“殿下所指的是哪件事?”
不斷被翻轉的玉璜忽的停在了瞬影的指尖,他依舊沒有去看清緣一眼,而是盯著自己的手,好似深吸了一口氣才對清緣平緩地說:“我指的是因這墨玉而産生的所有誤會。”
清緣一百個不相信,這人不是最擅長吼、罵、打的嗎,怎麼一下子就轉性了?她還是相當疑惑,又說了一句:“殿下,容我冒昧地問一句:您這話可是出自真心?”
瞬影聽了這話扭頭就瞪了過去!也許,若不是因為怕牽動傷勢,依他往日的性子估計一開口就會吼罵傷人了。
這眼神直接把清緣給看慌了神,她馬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您大可實話實說,您的蠻橫無理我早已習慣,如果為了達到目的而虛與委蛇,反而會事與願違。”
清緣這話說得倒是真誠無比,瞬影注視著她的雙眸,雖不能說是無所畏懼,卻有一種堅韌紮根在了心底。想到了過去發生種種誤會時,她多半都帶著這種眼神。
畢竟過往多是瞬影理虧,他就這麼看著清緣,也許世間只過了片刻,但在他心底卻長如相識至今,忽而不覺惱怒反而自嘲一笑,說:“也罷,過去你與我坦誠相對時,我也總是如你現在這般多疑,還從不給你解釋機會。”
“那倒是,”畢竟過節在心,清緣理所應當地應了一聲,不過好似開始相信瞬影方才的話了,“您現在也嘗到被人誤會的憋屈滋味了?”
☆、破誓
清緣最後一句話似乎令瞬影有所觸動,看著清緣的眼神居然多了一份不易察覺的愧疚,他馬上把頭轉了回去,似有意躲避著什麼,再次看著自己的床尾對清緣說:“無論如何,那碎玉都與我有著某種重要的聯系,所以我需要知道其中原委。雖然你曾向父皇立誓,但我畢竟是他的兒子,你見過我父皇之後不久他應該就進了這月墟洞,而後殞命於此,身為他的兒子,我必須查明真相!”
這可是瞬影把話說得最清楚的一次了,清緣聽著著實出奇,答他:“我可以告訴你。”
“此話當真?”瞬影喜出望外,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
清緣真誠地說:“但我也只告訴你一人,而且我還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沒開心多久的瞬影忽然防備地盯著清緣,似乎擔心她的要求會超出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變成清緣藉此不違背誓言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