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仇恨漸漸浮現在了禦璟少有表情的臉上:“那是一場格外慘烈的戰爭,北方的駐軍以血肉之軀將入侵的魔族攔在了北華城之外,決戰於雪山之巔。那簡直就是一群嗜血的怪物!”
“自從父皇失蹤之後,那麼多人都來找過他。反而是我身為他的兒子,卻不能為他做這件理所應當的事情,為什麼呢?”逝雲自嘲一笑。
“天後不能再失去更多了,所以對你的看管格外慎重。”說到這裡,禦璟的神色柔和了許多。
“可是母後一定也知道,總有一天我會代替父皇南征北戰,魔族不滅則戰火不息,這是父皇曾說過的話。因為我是他的兒子,因為將來我會繼承他的一切,所以無論多少人來過這裡卻又無功而返,我都應該來到這裡。”
大雪紛紛,逝雲累得稍作停歇,這裡有入人心脾的寒冷,多年前的戰場,還有那段殷紅慘烈的傳說就埋藏在他們的腳下。這滿山白雪之下裹著一座血染的戰場,除了這裡再也沒有別的地方的雪層會是紅色的了。
禦璟望著這雪域中彷彿永遠都走不完的蒼茫,對逝雲說:“這雪山連綿幾百裡,你想怎麼找?”
逝雲迎著寒風拉緊了身上的紫貂,輕松地說:“跟著我走就是了,也許找到那棵樹就行了。”
“樹?”走了半天兩人還未走到山腰,這附近確實還有成片的蒼松,便指著不遠處說,“那些樹?”
“長得不像,不過跟著水源走總不會錯的。”逝雲好似很有信心的樣子。
負雪山脈中有一處水源一路向下直入北華城之中,雖然此處常年萬裡冰封,但是已到春末,河水開始悄悄融化,逝雲首先找到了那條細小的水流,沿著那狹窄且還有部分積雪未融的河道逆行而上。一路上松柏負雪,枝條都被壓彎,直到前方的道路忽然被高聳的山峰絕壁隔斷,纖細的河水到了一處圍滿了松柏的冰湖前便斷了去路。
逝雲看見冰湖後再無樹木,遺憾地說:“看來這裡是沒有那種樹了。”
眼看兩人走到了樹林的盡頭,禦璟問他:“你到底是要找什麼樹?”
不過,逝雲眼前一亮指著樹木盡頭的這片冰湖說:“狄旭說過冰河能通到負雪山內,莫非這就是月墟洞的入口之一。”
禦璟望著湖水興嘆:“據說戰亂之前這片湖泊並沒有這麼大的面積,確有一條地下河直通負雪山中的月墟洞,但是自從月墟洞遭遇滅頂之災後,這湖中的水就暴漲起來,封住了去路。”
逝雲躍躍欲試地說:“我下去試試!”
禦璟警覺地把逝雲攔住,說:“不可,這裡面遍佈機關!而且曾經有人進去過,全部無功而返!月墟洞內的設計巧奪天工,是沒進去過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出來的!”
就在逝雲和禦璟討論下不下去的時候,忽然水花四濺有人從水池中冒了出來,禦璟被驚得差點動手,而定眼一看那人居然是清緣!
“清緣?”逝雲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渾身濕漉漉冒著騰騰熱氣走上岸來,趕緊解開身上的紫貂皮裘往清緣身上蓋去。
“不用。”清緣推脫著往後退去,她冷得雙手抱臂身上的水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蒸發,很快衣服就幹透了。
“說什麼呢!”逝雲心疼地看著瑟瑟發抖的清緣,硬是把寬大的紫貂皮裘壓在清緣的身上,摩挲著她的臂膀幫她取暖。
禦璟不解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採藥。”清緣纖細的身體被逝雲裹在了裘衣中,牙齒打顫地說,“這裡面可以找到水玉,不過、不過太難找了,這種水域中根本就很難以辨別出水玉,必須要在東颺城那種水幕薄弱的地方才有機會……”
“那你還來這裡!”逝雲站在清緣的對面,雙手幫她拉緊了裘衣的縫隙不讓寒風灌進去,略帶責備地看著她說。
清緣望著湖面失望地說:“可是,如果有水玉的話……”
“誒?”逝雲想不明白,問道,“你為什麼突然來這裡找水玉?”
清緣看著逝雲下意識地抿了抿凍得失了血色的雙唇,低聲說:“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逝雲疼惜地看著清緣,故意帶著撩撥的語氣說,“再說了,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清緣顧慮地看了禦璟一眼,禦璟心領神會徑直走開把地方留給了他們兩人,如此清緣才開口說:“如果我能找到水玉,騰王殿下的傷就基本無礙了。”
這冰天雪地的,逝雲把凍得臉色蒼白的清緣一看,再把淩冽的冰湖一看,不由埋怨道:“昨夜他對你那般無禮,你怎麼還為他受這個罪?”
逝雲這堂堂七尺男兒生得器宇軒昂,那孩子氣卻說來就來,清緣哭笑不得也不怕逝雲怪她了,十分坦白地說:“我是希望他傷好了快點走啊!”
“啊?”清緣這話答得逝雲始料未及,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他言行中對你太過無禮,你不想見到他了,是嗎?”
清緣輕輕搖頭,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兄弟倆發生沖撞,畢竟是在玄武府裡,如果這事情被義父知道,那麼無疑也就是天後知道了,於你於他都不好。”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逝雲聽了緣由之後小情緒一掃而空,寒風夾雪呼呼而過,他面對著清緣,細心地替她把身上的紫貂扯得更嚴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