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燃一愣,坐起身,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手:“我沒死?”
不光沒死,連之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沒了。
聞離曉挑了挑眉:“我說過會保護你,怎麼可能讓你死?”
他舉起一隻手,炫耀式地晃了晃手中空蕩蕩的瓶子。
段燃眨了眨眼,才想起來:“詛咒已經解除了?”
“沒有。”聞離曉唇角一彎,“解除了多沒意思,我把詛咒反過來了。”
聞離曉怎麼會不知道最關鍵的因素在於地母神施加在段燃身上的詛咒?他跟地母神糾纏這麼久,吞噬地母神的神秘、激怒地母神的理智,都是為了破解那特殊的毒。
那個毒的成分與結構確實麻煩,等了這麼久才成功。為了感謝地母神,聞離曉將毒作用物件雙方交換了過來。
於是段燃身上的傷全都轉到了地母神的身上,而段燃的恢複力度開始加快。
如果不是聞離曉不想讓段燃被大地領域的神秘汙染,他甚至能借助這個詛咒把地母神的位格都轉移到段燃身上來!
段燃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暢快地吐了口氣:“難怪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
“清醒了就別傻站著。”聞離曉道,“找地母神和金錢與資本之神。”
……
地母神的位置倒是很好找。
祂體內還有半塊“嚴厲”石板,聞離曉藉助對石板的感應,輕易找到了地母神墜落的地方。
他之所以急著帶段燃過來,就是怕地母神觸碰到祂權柄範疇內的大地輕松跑掉——何況這裡還是祂的神國。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地母神踩在大地上,下半截身體化為巨大的蛇尾,足足有幾百米長,蔓延在大地上——然而蛇尾卻已經染上了漆黑的顏色,宛如石油一般將祂的半截身軀覆蓋。
那些漆黑的神秘從大地中湧出,有意識一般追逐著地母神的軀體。
被漆黑覆蓋的軀體上開始長出了不同動物的肢體,就在生長的過程中互相廝殺得血肉模糊;還有許許多多的眼球、口腔、其他器官不斷出現,嘴巴在啃咬血肉,器官互相交合,宛如地獄繪圖。
那些石油一樣的漆黑顏色還在向著地母神的身軀繼續蔓延,地母神調動著大地位格的權柄死死抵抗,也沒能讓這些漆黑停下吞噬的腳步。
聞離曉凝視著那些漆黑的神秘,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這些自大地深處湧出的特殊神秘的氣息非常熟悉,就是他在深淵沉睡時周圍的一切——換句話說,就是他自己!
然而這些神秘此時充滿了混亂、暴虐、恐怖的氣息。聞離曉毫不懷疑,只要有一點“石油”落在了世界上任何一個邪神或者人類身上,都能將對方瞬間化為毫無理智的怪物!
甚至連聞離曉自己,都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他的深淵到底什麼了?
地母神放棄大地、飛在空中,就是為了躲避這些神秘?為什麼深淵的神秘會追著地母神?
聞離曉腦內冒出一個又一個問題,但本能地先站在了段燃身前。
段燃同樣是人類,觸碰這些混亂的神秘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地母神注意到了他們,威嚴的目光掃過來,對他們露出了一絲冷笑,但很快嚴厲地道:“算你們贏了——現在,用‘弒神者’殺死我!”
段燃挑了挑眉:“詛咒已經反過來了。”
“我知道!”地母神腰部以下已經被漆黑吞噬,臉色也變得蒼白。但祂聲音依然霸道專橫,厲聲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神靈之一,我是萬物的母親!就算徹底隕落,我也拒絕變成怪物!”
看被漆黑覆蓋的地母神軀體,已經變成不可名狀的怪物——地母神若想拼死一搏,完全可以嘗試藉助這危險的狀態拖他們一起死。
但三柱神的尊嚴讓祂寧可死,也不願化為最原始、最醜陋的存在。
段燃收起了臉上的嘲諷質疑。
他看了眼聞離曉。聞離曉點了點頭。
段燃舉起手掌,對準了地母神的頭顱。
他的語調中帶上了一絲尊重:“你是我遇到的最強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