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道:“楓青這話,對也不對。對呢,確實是皇位之爭,於你何幹?不對呢,卻是皇城司屬於哪一派,這清江屯的敵人,基本上就屬於哪一派。這一點非常重要,你們要救人,最終不過是求人說情。這個人是哪一派的?雙方在一個陣營,倒好商量,若是兩個陣營,只怕越幫越忙。”
秋楓清道:“這儲位之爭,皇城司裡誰是誰的人,這叫人去哪裡弄明白?”
楊震道:“弄不明白就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人命關天,等得,錯不得。”
秋楓清便問:“若是單刀直入,直接去求趙元侃幫忙,該如何做呢?”張遜一愣,便道:“秋堂主,如今皇上還在,元佐和元侃都是聰明人,誰敢暴露出對皇城司有染指的?直接出面,那是不成的。”
楊震也道:“元侃當然不會直接出面,他會找個合適的人去,在案子還未上達天聽之前,是有可能壓下來的。一旦上達天聽,就只能聽天由命了。但這個合適的人,在皇城司幾位大佬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元侃究竟有多大的面子,就很難說了。再則說,這案子若是拖個一年半載,日久生變也是麻煩。”
秋楓清便道:“看來我們時日無多,兇險之極。”
楊震道:“退一萬步講,萬不得已時,也要盡早丟卒保車,救得幾個是幾個,這等大事兒戲不得。切記切記。”
慕容雪便在一旁聽著,手心裡都是冷汗。此去千裡之外,到開封府做尼姑,又豈是遊山玩水,雲遊天下?那裡暗流洶湧,兇險萬分。
楊震又道:“儲位之爭,這事情最終只怕皇上也做不了主,最後還是要看皇後和大太監王繼恩的,他日皇帝駕崩,這兩人不點頭,這新皇上就定不下來。”
慕容雪便奇道:“一個太監,也敢定皇家的事情?”
楊震笑道:“你以為這王大太監簡單麼?你看看如今西川大亂,這招安使是誰,便是那王繼恩,王大帥哩!”慕容雪笑道:“這朝廷沒人了麼,怎的派一個太監來?”
張遜笑道:“聽京城的朋友說,王太監深得皇上寵信,這次出山,只怕是自己想要建功立業,撈個光宗耀祖呢。你看他,宮裡做太監做到了頭,武官也做到了排陣都監,文官又做到了招安使,到底算哪條路的?再立下些功勞,跟皇上要個節度使也說不定呢。”
慕容雪吃了一驚,道:“這太監如此了得?”
張遜笑道:“不過是聖上抬舉罷了。這王太監也就是做太監厲害。文官武官,那不過都是耀武揚威罷了,那裡又高明瞭?這次李順起事,難道壓下去很難麼?也不看看,這朝廷把巴蜀之地治成了什麼樣子!”
林天正便插話道:“川峽四路,本地的鐵可都是要拿去做錢的,本地的銅又運到了外地做錢,聽楊震講,潼川府軍器匠作所,這兩樣東西都缺。現在亂軍和守軍都是穿著布衣服打仗的,大家在那裡砍砍殺殺,實在不行了才放一箭。現在王大帥帶著朝廷的禁軍殺進來,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鐵盔鐵甲,強弓硬弩。這就叫做銅錢區剿鐵錢區,鋼刀砍布衣。”
秋楓清嘖嘖稱奇:“還有這樣神奇的事情?鐵錢見是見過,真用得少。”
張遜笑道:“紫雲莊一匹上等錦緞,五兩重的東西,拿鐵錢來買要六十斤,秋堂主又怎麼會帶這麼沉的東西上路?鐵錢用起來真是個遭罪。”
林天正笑道:“這回朝廷便是派個傻瓜,也能把仗打贏了。這王太監也不想讓人瞧出他佔了便宜,一路磨磨蹭蹭的過來呢。可苦了潼川府的人,楊震都過去支援一個月了,前兩天捎信來說,吃的都快沒啦!”
楊震便笑道:“真不能小瞧了這個大太監,成事不好說,壞事絕對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