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熱熱鬧鬧的客棧,人去樓空。
慕容雪和李子升兩人靜坐在客房裡,這份難得的寧靜,奇特而心照不宣地保持著,竟是誰也不願意打破,一個不往外攆,另一個也不走,天也快亮了,自然也沒法睡覺,這二人便在窗前運起功來。
霧濛濛的天,不多時便漸漸亮了,兩人頭頂都冒出了縷縷的熱氣,四肢百骸莫不通暢,倒也神清氣爽。
李子升睜開雙眼,一夜相伴,心情早已平複,有些自鳴得意地笑道:“雪兒姑娘,早啊。”
慕容雪臉色微紅,點了點頭,低低地道:“早……”這男女之間複雜而微妙的感情,實在是玄妙莫測,果真是小吵怡情,大吵傷身,不吵,那只是因為沒當真。
慕容雪見天亮了,便急道:“玉禾師妹在哪裡?我們快去。”
李子升遲疑了一下,滿臉愧色地道:“雪兒姑娘休息一會兒,子升快去快回……把她毫發無傷地給姑娘帶來,也就是了?”
慕容雪柳眉一揚,道:“不行,你幹了什麼好事,本姑娘要親見。難道,你……不敢麼?”
李子升皺著眉頭道:“那可是,在渝王府裡。”
慕容雪哼了一聲,冷笑道:“還真是看得起我們姐妹,都看押到王府裡去了,李大將軍,你可真是當真啊。既然這樣,這一趟,本姑娘倒非去不可了。很簡單,要麼冰釋前嫌,要麼從此,永不相見!”
李子升額頭上便是汗,道:“玉禾姑娘……肯定是受了些罪的。子升醜話說在牽頭,你,你可不要……”
慕容雪冷冷道:“不要什麼?”
李子升道:“姑娘可不要生氣。”
慕容雪啐道:“本姑娘能不生氣麼,看你昨夜來的那個架勢,恨不得連我也抓了,便知玉禾師妹一定是糟罪了。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總不能讓你平白無故,白白欺負了!”
李子升連忙賠罪道:“子升什麼人,哪裡會欺負嬌滴滴的大姑娘。不過是,不過是……昨日一時沖動,用繩子捆了捆而已。只怕,看起來有些悽慘……”
慕容雪怒道:“羅嗦什麼,我倒要看看,你這花花公子,到底是個什麼貨色,究竟有多可惡!”
李子升道:“我保證,除了這個,對玉禾師妹,絕無任何冒犯之處……”
慕容雪瞪了他一眼:“玉禾師妹,也是你叫的?”
李子升便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有些忐忑。
慕容雪滿臉寒霜,跟在後面,兩人若即若離,是冷還熱地在晨光裡奔出了客棧。慕容雪在路上,看著李子升的背影,就悄悄的嘆氣,我這算什麼,莫名其妙跟在這家夥身後,巴巴地跑什麼?不由得又羞又氣,一股無名火便從心中騰了起來,突然頓住腳,不走了,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看眼淚就要掉下來。
李子升走出幾步,又連忙退回來,想要伸手去拉她,慕容雪躲開了去。
李子升無奈,奇道:“你這又怎麼了?”
慕容雪喃喃道:“我……我怎能就這樣不明不白跟你混在一起?結香下落不明,你還埋怨我使壞,我就這樣跟你拋頭露面,出雙入對的,這算什麼事?都是你,花言巧語!我心裡可沒有你,一點一點都沒有你!”
李子升哭笑不得,心道,這姑娘原來也是個小女人……方才振振有詞,這會兒竟扭扭捏捏起來,道:“好吧,都是子升的不是。如今玉禾姑娘還在受罪,先把她放了再說。子升有什麼罪治什麼罪便是!”
慕容雪躲著腳道:“你便是這樣,花言巧語,讓本姑娘越陷越深,如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李子升暗地裡心花怒放,看著晨霧裡滿臉嬌俏的慕容雪,臉上隱隱浮現出一絲得意而無恥的笑來,慕容雪見了,更是氣得連連跺腳。
李子升滿臉壞笑,便低著頭,往前急走。
慕容雪糾結也不是辦法,只得拋下這些個念頭,且與他同行。七繞八繞,李子升依然沒有走正門,進了那個院子。
天色大亮,慕容雪便見門口卻有一匾,寫著“聽濤居”三字。慕容雪便在那匾下躊躇不進,李子升又奇道:“怎麼,這幾個字,你覺得不錯?”慕容雪搖了搖頭,嘆道:“不,我在想,本姑娘要是回頭還來得及,我完全可以不聽你這濤。我在這裡等著,你把玉禾師妹帶出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