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看了看小葛子那瘦不拉幾,嘴上無毛的樣子,不滿道:“馬大幫主不露面,派個小葛子出來,是什麼意思?神農會好歹是數萬人的心願,天下皆知,這樣子,是要虎頭蛇尾地弄麼?……既是如此,又何必發什麼帖子,巴巴地請我們渝州來?”
小葛子愣了一會,卻又笑起來,摸著那幾根鬍子道:“宋莊主,何必在意那些虛禮,也不要東拉西扯,今日咱們就事說事,更加沒有必要扯上幫主。說句不好聽的,你什麼時候見過……討債的要給欠債的好臉?”
老管家一聽,便覺得火大,一拍桌子道:“你把話說清楚!”
討債的欠債的,什麼意思?天寧莊和清江屯,什麼時候欠債了?金沙幫討哪門子的債?慕容雪也面色微寒,怒道:“小葛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小葛子見場面有些僵,便也打住了話頭,高聲叫人上茶。
一時間瓜果點心,移杯換盞地忙個不停。
三人只好作罷,各自交換了一下眼色,暗地尋思,今日之事只怕難以善了。果不其然,那小葛子忙乎了一會,接著道:“老人家,宋莊主,方才小葛子所說,不過是話糙理不糙。諸位請想想看,按照神龍會的約定,金沙幫不過是給神農會跑腿,收錢幹活的。各位當記得,一場紅江大會,天下轟動,千山萬水的莊主與會,幫裡應承此事,那是幹了多少活,出了多少人,墊了多少錢的?……咱們跑腿在前,收錢在後,也是規規矩矩,和和氣氣做生意。”
老管家餘怒未消,道:“做生意……誰和你做生意!”
宋平道:“這麼說,實在是莫名其妙。”
小葛子道:“大家都是明白人,這欠債和討債之說,總是有根有據的罷?……這事簡單來說,其實也就是這麼個事。”
慕容雪便道:“小葛子,你這話雖然隱隱約約有幾分事實,但如此定論,恐怕天下人也是不服的。你金沙幫,到底受何人所託,出人出力,我們並不知道,現在黃口白牙,算在清江屯和天寧莊兩家人的頭上,就沒有道理。”
小葛子連忙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宋夫人此言差矣!金沙幫是金沙幫,神農會是神農會,你們神農會的事我們管不著,金沙幫的事卻要說清楚……清江屯和天寧莊,既是神農會成立之前的發起人,又是神農會成立之後的盟主和理事,這筆賬不找你們,還能找誰?”
宋平怒道:“真是奸猾之極。”
老管家冷笑道:“哼,花言巧語,你倒撇的很清。倘若金沙幫只是替神農會跑腿的,又怎地下了帖子,召集我們兩家來開會呢?葛先生健忘,要不要老頭子把請柬拿來,大家白紙黑字,一起看個明白?”
小葛子茫然,驚奇地道:“什麼帖子?什麼請柬?你們不是來喝喜酒的麼?”
宋平道:“老弟竟然裝作不知,真是豈有此理。”
慕容雪怒道:“神農會你又代表不了,金沙幫你又代表不了,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卻來主談?小葛子,你開什麼玩笑!”
這情形便又有些尷尬。
小葛子到底年輕,鎮不住,有些慌了,道:“小葛子確實不知……這些細節,紅江大會也沒有去過。但是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敝幫幫主做了侯爺女婿,天下皆知,各位過來賀喜那也是人之常情,用不著誰哄騙吧?你們卻說什麼兩份帖子,這又何從談起?就算有……那也與葛某不相幹,我們還是不要扯遠了的好。這裡有份文書,麻煩幾位看看,簽個字,畫個押,也就罷了。”
宋平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本莊主信不過你,別提什麼簽字畫押了!”
老管家嘴一撇,冷冷道:“小葛先生既然一問三不知,一推幹幹淨,既然扯不清,就不要扯了,還是散了的好。”
小葛子無可奈何,長長嘆了口氣,半響,冷冷地道:“三位遠來是客,大家好聚好散,用不著為這些個雞毛蒜皮的事撕破臉罷?就算小葛子人微言輕,這也無傷大雅,無關大局的罷!葛某不過是奉命行事……難道各位以為,金沙幫百十年來的名聲,是鬧著玩的麼?”
老管家冷笑道:“小葛先生真是好笑!你金沙幫百十年來的名聲,便是鐵打的,我天寧莊百十年來的名聲,便是泥做的麼?……真正不可理喻!告辭!”
宋平笑道:“名聲,什麼名聲?不過是人多勢眾,橫行霸道的囂張氣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