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之巔,淡月公主盤腿端坐良久,終於見著了李子升一行人,浩浩蕩蕩奔上山來。
李子升這家夥,倒是信守承諾。
只不過……有些詭異。
李子升這幫人,來得確實詭異。首先,天寧莊的老管家,清江屯的宋平,也都帶著手下相隨,跟了過來助威,人多勢眾也罷了,這也沒什麼,關鍵是,李子升……是被八個紫衣侍女,抬著過來的。
渝州山道崎嶇,抬李子升的,乃是一塊門板。
不消說,這門板,取自同福客棧,又不消說,取自別人房間,更不消說,店小二敢怒不敢言。沒辦法,邪玉山的姑娘就是這樣颯爽。
門板上躺著李子升,蓋著被子,只露出個腦袋。臉朝下,看不太確切,只見那李子升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像個死人。
淡月公主皺起了眉頭。這些衣著華麗的紫衣姑娘,用門板抬個死人來做什麼?難不成那小子,毒死了我的金甲噬心蟲,也被蟲子毒死了不成?竟然是個兩敗俱傷?虧我還在這裡嚴陣以待,準備了半日。
淡月公主冷冷道:“怎麼?李子升死了麼?要是死了,也好,把火雲劍還給本姑娘,你們也就可以走了。”
李子升聞言,呻吟了一聲,這一聲叫得,實在銷魂。
原來沒死。
淡月公主點了點頭:“不錯,都這般模樣了,還來應戰,李子升,你很有骨氣,很有信用。”
李子升一直趴著,這會兒說話不便,叫了起來:“翻身,翻身!”
便有紫衣侍女笑道,姑爺硬了,難受哩!
淡月公主臉一紅,這什麼話!柳眉倒豎,正要發作,卻見紫衣侍女上前,揭開一半被子,把李子升翻了個身。那膏藥確然硬了,在李子升背上,簡直就像個龜殼,那張白布已經牢牢粘住,人的手腳,也是不能動彈。
蓋好了被子,李子升仰面朝天,忍著劇痛,長出了一口氣,接著又是一絲悠長的呻吟。
淡月公主一瞥之下,臉微微一紅:“你這人……怎麼不穿衣服!”
李子升笑道:“將死之人,穿不穿都一樣……淡月姑娘,今日塗山之戰,打算怎麼比?”
淡月公主怒道:“你這人,跟個死人沒區別,把劍還給本姑娘,也就不用比了!”
李子升呻吟了一聲,道:“上次比試,本公子可沒輸;這次比試,也還沒開始;姑娘是不是心急了些?”
淡月公主冷笑一聲:“你這呻吟如此銷魂,姿態如此優雅,還用得著比麼?”
李子升仰天長嘆:“姑娘見笑了。子升也是突發惡疾,情非得已,也沒有躲閃的意思,還請姑娘多多關照。”
老管家和宋平便站了出來,老管家拱手道:“火雲劍名動江湖,自然是要公平比試,以決去向。今日李少俠身體有恙,不似偽作,老夫鬥膽,請姑娘通融通融,你二人改日再比。淡月姑娘,意下如何?”
淡月公主暗忖,今日要和李子升比的話,這男子赤身裸體,背上又背個龜殼,本姑娘怎麼與他比?不比的話,確實也只能改日。可自己計劃好好的,憑什麼就要更改?便道:“塗山之約,時辰已到,比不了那是他的問題,就該認輸。本姑娘為何要將就這……這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