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宋平看了看黃歷,宜出行會友嫁娶,便與慕容雪去了一趟果州天寧莊,兩人扮做夫婦,拜訪毋昭遠老爺子。毋招遠和老管家接待了二人,一番詳談,卻得知先前所接到的毋招遠的信,乃是假的……也就是說,所謂紅江大會發起人,不過是別人的設計而已。
宋平深感不妙,回來以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
國公匾校場陽光明媚,人聲鼎沸,嘰嘰喳喳滿是一臉陽光的少年。
最大的黃桷樹下,一個老頭,準確的說,一個矮矮胖胖,鬍子花白,精神矍鑠的麻衣老頭,躍入了慕容雪和林楠的眼簾。
如何教導師弟,慕容雪有些犯愁。自己每日裡腳不沾地,四芳四劍也有任務,就不可能一群人守著個孩子。而且,據梅劍講,這書呆子,對她們也不怎麼買賬,這可怎麼辦?九個女孩一致認為,林大少爺,不能閉門不出,得出門……見識見識。
要說“見識”,最簡便的路子,便是參加清江屯的童子軍了。
童子軍有一個大帥,便是那平日裡一貫愛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麻衣老頭莫知福,莫知福揹著手,踱著方步,在黃桷樹下,宛如君臨天下。
校場口賣燒餅的老漢,每日裡敲打著面團,見了他便頭也不抬的道:“莫知福,莫知福,童子軍大元帥,當得巴適哈?”
莫知福便會歪著腦袋,笑道:“哪裡巴適了?燒餅才巴適,椒鹽味的,剛剛好……便宜點,給你開個張。”
燒餅老漢這時候,一般會夾起熱騰騰,鼓囔囔,黃金淦色的燒餅,遞給莫知福。
莫知福一把撕開,兩人一人一半,美美的吃了去。吃得渾身暖烘烘的,賣燒餅的老漢就會說:“你都欠我七百八十文鐵錢了。”
莫知福哈哈一笑,“傻瓜!你拿著鐵錢會生鏽,又不娶媳婦,大帥我到時候給你白花花的銀子,可旺市你了。”
燒餅老漢直搖頭,又繼續用他那一尺長的胖肚兒棍,噼裡啪啦地敲。
莫知福邋裡邋遢的一身麻布衣服,別著個四片葉子的銀花,人們便從來都不覺得那四葉的花花,有什麼了不起。莫知福都能戴的東西,有什麼稀罕的?
慕容雪那時衣袂飄飄,仙風繚繞地走來,人人回頭,莫知福只覺眼前一亮:“啊喲,阿彌託福,今兒見了這麼俊的姑娘!老頭又年輕幾歲呢。”
慕容雪笑道:“莫大哥,我這小弟,剛剛啟蒙,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莫知福便瞅了林楠一眼,笑道:“細皮嫩肉,不是本地的啊。咦,娃娃,你也戴著這銀花花……”
林楠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回答什麼好。
莫知福點點頭,心裡便知道了,這孩子有來頭。別看慕容雪年紀輕輕,可戴著五葉的銀花,是個典司,比他這管事,那也是要高一級的。
慕容雪拱手作別,摸了摸林楠的頭,悄然離去。
林楠怯生生的,黃桷樹周圍和樹上,都是一張張的泥巴臉,好奇地看著他,他只好幹巴巴地笑了笑。
“耶,這小么兒也是個有銀花花的。”
“他老漢……一定是個大腦殼。”
“哈哈,他的腦殼好像也比較大。”
一群鄉下少年便開始對林楠評頭論足,林楠臉上火辣辣的,極不自在。
莫知福笑眯眯地問林楠:“小秀才,你玩不玩?都會些什麼?”
林楠低聲答道:“我會……我會……寫字,寫詩。”
他下意識裡,便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裡,寫詩,好像是件比較奇怪的事情。一群泥娃娃果然便鬨笑起來,會寫詩?那來清江屯的黃桷樹做什麼,這個小孩真有意思。
莫知福渾不在意,這麼多娃娃,寫詩的自然是沒幾個的,哈哈一樂,便道:“那你現在,便給莫大帥寫一首來看看。”
啊?現在就要寫?
林楠不由得額頭上直冒汗,此情此景,吟詩一首……說個什麼好?
一時間語塞,竟呆住了。
莫知福便道:“你看你,叫你寫詩,你卻又不會了。孩子家,寫得好不好,有什麼關系,關鍵是要開心。你不寫我來,你聽著啊……”莫知福就在那裡嗯啊嗯地轉來轉去,一群泥娃娃哈哈大笑:“莫大帥要寫詩啦!詩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