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過了四五日,通泉縣衙這些天,因了那紅江洲的大火,自然是亂成一鍋粥。
紫雲莊修竹冉冉,綠蘿幽幽。兩個絕色少女,一白一綠,如仙子般上下翻飛,你追我趕,比試身法,銀鈴般的笑聲蕩漾,教人痴醉。
八個背劍侍女,精神抖擻,站做一排。她們都是少女莊主慕容雪的侍女,分別以“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命名的,“春夏秋冬”各帶一個芳字,“梅蘭竹菊”各帶一個劍字。
這番比試,總的來說,白影慕容雪輕功略勝一籌,而綠影玉禾卻有小巧玲瓏之便。
兩人略作休息,又執了長劍,比起劍法來。
玉禾消瘦,小巧玲瓏,劍法靈巧,綿綿密密,化作劍光一片。
慕容雪點了點頭,笑道:“多年不見,你倒還是這般,善於藏拙!”一伸手摘了一朵小花,拋了過去,霎那間便碎裂而成數百千片,化作一片紅紅綠綠的碎屑,被劍光蕩了出來。
“師妹這劍法,得了師父的真傳。可惜迅捷而不淩厲。”
慕容雪捏了個劍訣,飛身上前,與綠衣女子戰在一起。
只見她手中一柄白虹劍,似穿針引線一般,一針下去,一針又來,如此往複不斷,越來越快。
六十招下來,玉禾磕磕絆絆起來。
“師姐果真厲害,連百花五絕,七彩追雲劍都習會了麼?”
慕容雪放緩劍招,笑道:“還差的遠呢,如今不過第四重。”
“師姐,我要輸啦!”
一聲驚呼,長劍脫手飛出,玉禾往後一躍,落在牆頭。慕容雪一躍而起,長劍搭上飛出的劍,往地上一甩,那劍穩穩插在地上,嗡嗡作響。
“三年不見,師妹進步不小。”
“師姐是做了莊主的人,每日繁忙,修為也是不落,真是天才。”
天才?慕容雪心裡一動,皺著眉頭道:“你這小妮子,天才豈是隨便說得的?你也知道,大家眼裡的天才,一直都是柳峰師兄……”
玉禾吐了吐舌頭,便不說話了。慕容雪望著玉禾氣喘籲籲的樣子,鼻尖也沁出微汗來,不禁莞爾,兩女收了佩劍,手挽手進了書房,等著師父秋楓清的到來。
闊大精緻的客廳,帷幔高掛,蘭草輕拂,慕容雪潔白的雙手捧過一碗清茶,恭恭敬敬地獻上。這上等的劍南貢茶,乃慕容雪親手泡製,盛在越窯的青瓷盞裡,木蘭沾露香微似,瑤草淩波色不如。
“師父,請用茶。”
主位上座,乃是一位白衣勝雪,容顏如畫的中年女子,正是百花山翠微堂堂主秋楓清。秋楓清接過茶,飲了一口,放在茶幾上,抬起頭來,柔聲道:“雪兒,玉禾,還有靈兒,你們都坐下吧。”
“是,師父。”
眾女應諾一聲,旋即入坐。小師妹丁靈兒是秋楓清的親生女兒,不比旁人,出了名的小大人,深得眾師姐的喜愛。
“雪兒,紅江洲大火的事究竟如何?”
“啟稟師父。這一場大火,渝王府和武安侯府都來人了,實在令人意外,潼川府,洪城令,長江令,遂州團練,清堤鹽鐵司,可說是各有各的算盤,目前局勢不明。通泉縣丞馮亮,這胖子和武安侯府,有些瓜葛。”
秋楓清點了點頭。
“那場火,乃白龍幫所為。現在金沙幫接盤,預計九月初九,重陽節開大會。兩個頭麵人物,清江屯宋平,天寧莊毋昭遠。”
秋楓清道:“九月初九,說來也是不遠了。宋平號稱天元霹靂手,名頭倒是不小。不過清江屯是我神農幫屬下,他做這事,招呼也不打,可是有些沒規矩。再說毋家滿門公侯,毋招遠一個讀書寫字的老頭,和舞刀弄槍的宋平,毫無瓜葛,又怎能攜起手來,做紅江洲這事?”
慕容雪道:“這事疑點重重,徒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益州近來如何?”
“回稟師父,青城山茶農之亂,已然不可收拾。姚典司信上說對我們,影響不大。”
秋楓清柳眉輕鎖,想了想,道:“畢竟是起了戰火,雪兒,你這就跟姚典司回信,就說我說的,叫錦江府的夥計們仔細些,人命要緊。”
慕容雪點頭領命,話還未落,便聽門外的侍女們喊了起來:
“什麼人,鬼鬼祟祟做什麼!”
慕容雪吃了一驚,與玉禾提了劍朝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