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嚇唬,就得適可而止,若是因為自己分寸不分,把自己的徒弟嚇壞了,那麼,陶心然可就真的賠大了。
一念及此,陶心然清了清喉嚨,說道:
“小唐啊,這以前呢,師傅是沒有教過,那是因為,四個徒弟都在身邊,你們嘻嘻哈哈習慣了,所以,師傅也就不追究了。可是,現在這山谷裡,就只剩下你我師徒二人,所以,這稱呼,還是要注意的……”
“嘎……”
唐方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這什麼邏輯嘛,以前大家都還在一起的時候,就可以隨便稱呼,可是,現在只剩下他們二人,所以,就得“重振師綱”,一本正經了麼?
你說說,這不是搞針對,這又是什麼?陶心然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赤果果[和諧詞]的針對。
可是,現在還真興搞針對嗎?
不得不說,這一點,唐方真不太清楚……
至於以前嘛——再想起以前,唐方微微地嘆了口氣,昔日已去不可追。那曾經在終南山上,曾經在陶家同仇敵愾,卻又爾虞我詐著的幾個師兄弟弟們,除了滄海橫流,時光倒轉之外,是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從前了——
這些人,從他們原先的生活裡出去,懷著各種不同的目的,走到陶心然的身邊,而今,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裡去了。不同國度,不同境遇的幾個人,再難聚首,即便是再相見,亦是非敵非友了……
旭國的三皇子端木陽,志在天下,而今,國主年邁,眾皇子群起而爭之。而今,這奪位之爭,早已拉開了帷幕,現在,只會愈演愈烈。而袁烈……
袁烈本就是一國的國主。所以,以前的“徒弟”,“師傅”的稱呼,以及另有目的虛與委蛇,到了現在,怕這兩個人,再也沒有和以前一樣的保持了吧。
那麼,也就是說,袁烈,再做不回當初的軒轅子青,而端木陽,也同樣的,不屑做回那個又老實,看來又木訥的薛正直……
就算他們,還是他們,可是,他們再也回不到當初。
看到陶心然依舊是一副認真的樣子,唐方不由地苦笑起來:
“師傅,你我真要如此……嗎?”
下面的話,終究沒有辦法說下去了。一場場際遇,一場場磨難,唐方早已養成了習慣,無論什麼事情,都會站在陶心然的立場去考慮,都會站在陶心然的立場上去替她設想,而今,她要“重振師綱”。小唐忽然覺得,沒有辦法再反對。
陶心然勾了勾唇,斜睨著唐方,不答反問:
“你說呢?”
那樣輕淡的反問句,以及那個站在花間的女子,那種不沾輕塵的淺淡表情,令到唐方不由地拉下了臉。
唐方當然知道要如何做。
可問題是,他想怎麼樣,陶心然這肯聽才行啊。本來,他還想說服陶心然的,可惜的是,陶心然又將這人問題彈回給了他,所以,現在的唐方,忽然變得不知道怎麼解釋起來。
唐方望著陶心然,有點氣餒起來:
“可問題是,我說了,師傅會聽嗎?”
是啊,在唐方想來,他要的是雙宿雙棲,要的是相守一生,可是,看著陶心然一副根本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他的心思,實在是白用了。
山谷裡的桃花,隨著四起的風,漸漸地飄落,遠遠地看來,就彷彿是一場桃花雨。陶心然站在這山谷之中,任花瓣落滿她的肩膀,落滿她的發絲,只是望著自己最小的徒弟,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眸子裡狡黠的微笑。她的身形,猶如這桃枝碩果一般,巋然不動。
“你不說出來,又怎麼知道我不會聽呢?”
慢吞吞的話,從陶心然的口裡吐出。她望著這個幾乎目瞪口呆的小徒弟,終于都抑制不住,露出一抹說不出的淺笑出來。
是的,站在這花樹下,和唐方鬥鬥嘴,看看唐方又氣又急,卻偏偏拿自己沒有辦法的樣子。再想想此後的自由生活,陶心然的心裡,忽然浮出一抹說不出的溫柔感覺出來。
只有她,只有小唐,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個世外桃源裡,安安靜靜地度過一生,這又是多麼令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看到唐方再一次地漲紅了臉,陶心然的心裡,更是浮出一種說不出的愉悅出來。要知道,在四個徒弟中間,小唐的伶牙俐齒,向來所向披靡,想來,也只有對著自己這個師傅的時候,才會現出如此窘迫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出來吧?
想到這裡,陶心然轉過身來,望著這一大片的桃林,對唐方說道:
“小唐,你說說,這桃子若是成熟了,我們是不是要曬些幹什麼的啊,我怕會坐吃山空啊……”
“嘎……”
聽了陶心然的話,唐方幾乎目瞪口呆起來。再看看陶心然望著那些桃子們的副垂涎欲滴的樣子,他忽然生出一種錯覺——剛才的一切,是不是陶心然故意戲弄自己的呢?
唐方的額頭上不由地冒出了兩條黑線,他望著陶心然,再指指那些正在成長的桃子,有些吭吭嗤嗤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