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落殊還可以清晰地回憶起初見落照的樣子——小小的身材,清秀的,卻彷彿是浸了冰水一般的五官,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來,都彷彿可以看到那冰雪的碎屑。
那樣的一個女子,眸光堅定,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必定會盡全心的力量,必定會不顧一切——可這一次,是落家欠了她——
她先為落家殫精竭慮數年,將一個逐漸衰敗的落家,變成了今日的強盛的樣子,可是,到了最後,落家卻沒有能幫她保住她最想要保住的——
落殊可以想像落照對於落家的失望,還有對於自己的失望,可是,在一個如此龐大的家族,在一個籌謀著複國的大家族裡,所有的一切的性質,都改變了。
他們,不能容許任何一個人,危及到這個家族,他們,不能容許任何人對於這個家族,有那麼是一點一滴的威脅。所以,這些人,也很自然地,在將家族的利益擺到第一位的時候,漠視了當事人對於落家的付出,還有就是漠視了當事人可否會對落家造成什麼樣的危害。
“少主……”
看到落殊轉身而去,落湛連忙追隨在身後,地轉身之前,對著身後的黑衣人們,做了個“散”的手勢。
墨雲壓頂一般的黑夜裡,那些本來正在四處尋找著的黑衣人們,在落湛的手勢之下,全部都停住了手。然後,他們彷彿融入了大海的水滴一般,在這黑夜之中,即將煙消雲散了。
冷冷的風,從四野吹來,將落殊的衣袂吹動,他只是在這黑夜裡默默地走著,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出來——
知道這個時候的落殊,是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的,於是,落湛便聰明的閉上了嘴,然後,也默不作聲了。
“落湛,大長老現在哪裡?”
落殊在跨上馬匹的時候,忽然靜靜地問了一句。
聽了落殊的話,落湛連忙答道:
“大長老正在您的府裡等候著您呢……”
“哦……”
一聲長長的“哦”字之後,落殊再一次地陷入了沉默。
看來,這個大長老,還是不放心將事情交給他們任何之中的一個啊——在落照的時候,他是為了落家的前途,而處處擔憂,所以,在那個時候,大長老對於落照,可以說是萬分節制。
而到了自己,大長老更是不敢分說——不說別的,在他們的眼裡,自己這個真正的落家之主,是萬萬不能出哪怕是一分的差錯的啊。所以,事無巨細的,大長老都希望知道。
落殊的眼神微微地黯了一下。
這上天,對於落家,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若是不好,那麼,為什麼落家在這一輩裡,人才輩出,甚至,已經直指向端木皇室的權力中心。
可是,若說是好,那麼,為什麼落家兩代的少主,都是身染深痾,朝不保夕呢?
那麼,可是因為天要斷落家的皇運,也註定這端木家的天下,是再也奪不回來了麼?
不得不說的是,這些,對於落殊來說,還真是看不明白——
看來,大長老是聽到自己到了皇陵的訊息,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地趕來吧,看來,那個大長老,還真怕自己一時沖動之下,去到了皇陵裡面呢……
於是,長吸了口氣,落殊策馬走在前面,然後,定定地說道:
“那麼,落湛,我們回去……”
我們回去,去見大長老,然後,有些事情,勢必要現在講明白了——因為,若是拖得越久,那麼,事情就會越發的不可收拾……
“是的少主。”
身後的落湛的回答,依然是毫不遲疑,夜幕之下,兩個少年打馬而行,在這冰天雪地裡,朝著京城的方向,快速地移去……
大長老,不論是你錯了,還是我落殊錯了,這一次,我都要將事情和你說清楚,然後,讓你明白,所有的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個樣子——
夜幕中的背景,猶如黃砂入海,只是一個瞬間,便消失在那一片被夜幕掩蓋的純白裡。
落殊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剛離開,有一個黑暗,便從一個黑暗的角落,慢慢地閃了出來。
那個身影,在這夜幕之下,披一身的潔白。雪白的長發,雪白的長衣,而且,她的手指,甚至都是潔白的。她就在這黑夜裡冷笑,望著落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