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落照是小蘭最佩服的人。
就如此時,這個揹著一大包藥,正在焦急地催促落照的小丫頭,並不是不喜歡落照亂逛。並不是擔心落照的安危。那是因為,她所擔心的,正是落照的身體,連續的發病,不時的吐血,再加上這足足千裡的跋涉,足以將這個年輕的掌門的最後的力氣,都消耗掉。
而落照的身體,也實在不是很好。她們一路前來的行李中,有兩大包,都是落照必須服用的草藥,所以,小蘭擔心自己的主子,會因為過度的勞累而病倒,或者是會因為過度的勞累,而病在當街。
可是,落照卻彷彿沒有將小蘭的焦急放在心上。
她就彷彿是一個看到珍寶的小姑娘一般,在整個街市之上,看到喜歡的,或者是新奇的東西,都要看上一番,然後,會毫不猶豫地買下。
所以,這樣的一逛,才不過一個時辰,小蘭的身上的包裹,已經又多了一個。
進城的時候,已經是正午,而現在,卻是日已西斜。淡淡的金色的夕陽,照在街面上,彷彿給這滿條的街,還有這滿街的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黃的顏色。落照就站在夕陽裡,她靜靜地望著手裡剛剛買下的珠釵,望著,打量著,然後,微微一笑,伸手招呼小蘭過來,讓她轉過身去,然後,就將這支漂亮的珠釵,插到了小蘭的頭上:“喏,送給你的……”
小蘭萬萬沒有想到,落照的花了不少銀子所買的珠釵,竟然是送給自己戴的。於是,片刻之間,還一臉焦急的小蘭,霎時呆住了,然後,她就開始面露喜色。
“謝謝主子,謝謝主子……”單純的小蘭,一邊道謝,一邊自己用手撫了撫剛剛戴上去的珠釵,一張小臉,興奮得彷彿是塗了胭脂一般,在這夕陽的流光之下,熠熠生輝。
可能是因為太興奮了,所以,小蘭回過頭去,在旁邊的小攤子上,拿著攤主的鏡子,正在照來照去的時候,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珠釵上的小蘭,自然也沒有發現。就在她欣喜若狂的時候,落照已經將手裡的小小的紙團,和手裡的碎銀子一起,悄無聲息地交給了旁邊擺小攤子的大叔。
而那個大叔舉手接過了,笑容可掬地放進了自己的荷包裡,
一切,都在剎那間完成,找回了散碎的銀子,落照這才回過身來,望著那個依舊興奮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蘭,靜靜地招呼了一聲:“我們走吧……”
這一次,落照什麼地方都沒有去,她只是帶著小蘭去了附近的最大的一間客棧裡投棧,然後,就在那間叫做“吉祥”的客棧裡,靜靜地住了三天。
三天之內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大長老沒有出現,落殊沒有出現,甚至是連落殤,都沒有出現。彷彿,此時的落照,只是一個遠來遊玩的行人一般,路過了,便過了,沒有人會留意,更加的,不值得別人留戀。
小蘭沒有在落照的臉上,發現任何的,和情緒有關的東西——只是,一進入京城以來,落照的藥,吃得更頻繁一點——秋天,已經來到了,落照的病,也一天更比一天地重了起來。雖然表面上看來,那個女子,和常人沒有一點的分別,可是,也只小蘭知道,每當落照一人獨處的時候,就會虛弱地坐在床上,幾乎下不了床。
可是,那是一個如此堅強的女子。雖然身體是如此的虛弱,可是,從表面看來,卻看不出她有任何的不妥——就如小蘭,經常都會有一種錯覺,這個躺在床上的,病弱的,不停地吐血的少女,並不是那個在眾人的面前,指揮方遒,大氣大度的落家掌門。
終於,這一天的黃昏,落照吩咐小蘭,去請大長老過來。
那時的落照,眼看就要不行了——加倍的藥,加倍的被服下,是那個縮成一團的,沒有任何一絲生氣的女子。而那個女子,卻是他們落家的掌門,她的手心裡,還握著整個落家的大權,還擁有著整個落家的生殺予奪的權利——當然了,從表面看來,正是如此……
六大長老之中的火長老,是在接到了小蘭所留下的,落家的專門的印記之後,才踏著這夕陽流火,來到落照的房間裡的。
那時,漫天的夕陽,彷彿散了,天邊,由火紅變得湛藍,由湛藍變得鐵灰,最後,變成了一片的鐵幕一般的沉色。
所有的光線,都被遠遠地驅趕,整片大地,被黑暗全部地佔據。
那一天,火長老在落照的房間裡停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