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齊伏法,也會令端木術令人再一次地,重新地徹查此案。
到了那時,只要稍作努力,就可以令到鐵證如山,無可辯駁——在這個世上,並不缺乏真相,所缺乏的是,卻是去製造真相的那個人。
所以,只要端木術下令徹查此案,那麼,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一切,都會變得再有轉機。而禧貴妃還有那措,甚至是落殊,都正需要這個契機——
聽了禧貴妃的話,落殊終於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在失去了自己的兒子之後,還能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和理智的人,這樣的人,雖然不值得人提倡,可是,最起碼的,卻令人感到佩服。
在落照看來,禧貴妃的決定,無疑是最明智的……
“那麼,一切,就如貴妃娘娘所願……”
落殊的眸子裡的神色不變。他還是那樣淡若流雲一般地笑著,還是那樣的彷彿的彷彿淺淡花朵一般地綻放著。他後退兩步,然後,他微微地低下了頭去,躬身,後退而去了。
那個黑衣的少年,本來也是要隨著落殊的身影,隨之離去的。可是,他才剛剛轉過了身子,那個高坐其上的,那個神色不停地變幻著的禧貴妃。卻在他的身後,靜靜地喚住了他:
“那個,你……等一下……”
那個黑衣的少年,怔忡地望了一眼落殊,可是,卻看到落殊只是淡定地移步,慢慢地朝著宮外走去。下一個怔忡之間,頭頂上,忽然傳來了禧貴妃的滿是哀傷的聲音。
禧貴妃望著那個依舊一臉風塵的少年,然後,緩緩地問了一句:“本宮就是想問問你……我的皇兒他,可曾受過罪麼?”
我的皇兒,先是被人劫持,然後被人刺殺身亡。那麼,在他被劫持的那一段時間,在他被人綁架的那段時間,她的皇兒,可被人虐待過,可被人折磨過?
她的那個驕傲的皇兒啊,從來眼高於頂,那麼,這一次,他可會因為被人綁架,而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終於知道,禧貴妃原來是想問自己的。於是,那個一身黑衣的少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低下頭去,望著腳下的方寸之地,靜靜地說道:
“回禧貴妃的話……沒有……全部都沒有……”
“那日,四皇子殿下脫困而歸,仍舊是氣宇軒昂,精神雖然疲憊,可是,沒有絲毫的委頓,所以,到了現在,在三皇子殿下的屬地裡,都還在流傳著那個被困的四皇子,可以自行脫困歸來,而且氣勢不減,真乃天人也……”
禧貴妃的眸子裡的眼淚,忽然湧了出來。只是一個瞬間,就落到了她畫著濃濃的妝容的臉上。她揮了揮手,示意那少年退下,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開始靜靜地垂淚——
她的孩子……
看到禧貴妃如此難受,想要勸,可是卻無從勸起,於是,落殊和那個少年一起,一前一後地朝著殿外走去。
屋外的陽光,彷彿是層透明的薄膜一般,將所有的人的身上,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那樣的滿眼的金黃無比的顏色,就彷彿是盛放在雲朵裡的宮殿一般,遠看來,虛無飄渺,可是,近看來,卻是彷彿是充滿了王者之氣的老者一般,雖然壓迫之氣,如墨雲般撲面而來,可是,那樣的靜默的滄桑,卻有一種令人感覺不到的殘缺。
華麗的宮殿之內,白玉為欄,青石鋪路。列隊整齊計程車兵,正氣勢昂揚地經過,將這灑滿一地的陽光寂靜,一下,又一下地擊碎。
生活在陽光之下的宮人們,穿著顏色淺淺的衣衫,來去之間,個個神色匆匆,忙碌而且充實。
落殊忽然放慢了腳步,他在等待著身後的少年,追趕上來。在兩人的距離最近的時候,落殊的眼睛,落在那一棟最高,也是最峨嵋的建築上。
秋日的陽光之下,金黃色的琉璃瓦折射著雍容華貴的光輝。望著那一座以王者的氣勢,淩駕於眾建築之上的建築,還有那七色的、折射著七彩光輝的高大建築物。落殊微微地閉了閉眼睛。他的亮如秋水的眸子裡,沒有野心,沒有懷念,有的只是淡然而又淡然的無謂神色。
而落殊只是淡淡地看著,靜靜地看著,然後,忽然靜靜地說了句:
“落盈,做得好……”
“一切,都是哥哥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