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實的想法就是,他可以寵愛自己的任何一個兒子,可是,卻不能允許自己的任何的一個兒子越過太子。
可惜的是,受寵如禧妃,一直都不明白端木術的最真實的想法,她總以為只要自己受寵,就可以將一切,都握緊在手心裡……
微微地嘆了口氣,端木術再一次地抬首,望向了這個被自己寵愛多年的妃子。
今日的禧貴妃,其實是經過盛裝打扮的——月白色與淡藍色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裙面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紫鴦花,煞是好看。
禧貴妃的身上,甚至不是宮裡的女人們最常見的宮裝,從來不按章出牌的她,腰間紮著一根粉藍色的腰帶,突觸勻稱的身段,奇異的花紋在帶上密密麻麻的分佈著;微抬俏顏,靈動的眼波裡透出楚楚可憐而又嫵媚的光澤。
櫻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樣的淡粉紅,好似在誘使人犯罪讓人想一吻芳澤;雙耳佩戴著流蘇耳環;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僅戴幾星乳白珍珠瓔珞,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枝紫鴦花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額前的劉海處微別了一個銀紋蝴蝶發卡,淡白色的素絹上繡著點點零星梅花,襯得此絹素雅。
算算年紀,禧貴妃也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了,可是,她的面龐,卻依舊如少女般嬌嫩。所以,這麼多年來,端木術因為禧貴妃的家世,不得已地寵著她,可是,在他的心裡,卻是有這個女子的。
禧貴妃的嬌媚,禧貴妃的溫存,在多少年來,對於端木術來說,禧貴妃都是極其迎合他胃口的女子。
可是,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兒,卻要將他一步一步地逼上絕路嗎?
端木術不知道。
禧貴妃不甘心地離去了,在臨時走出門口的淡淡一瞥,還帶著依稀的委屈。可是,沒有人看到的是,才一轉出大殿的廊角。在迎著秋日的日光,朝前走去的禧貴妃,那個剛才還楚楚動人,如梨花帶雨一般的禧貴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眸光沉著,舉步優雅的女子。
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裙擺,眸子裡的光,又隱隱約約地暗了一下。
禧貴妃知道,對於一個剛剛喪子的母親來說,她這樣的打扮,可能是隆重了一些,可是,也只最接近端木術的、僅為少數的人才知道,端木術對於穿孝,戴孝的打扮,其實是深惡痛絕的。所以,深諳帝王心思的禧貴妃,雖然已經將自己的打扮盡量的素雅,可是,卻不敢太過入不了端木術的眼。
能在這個後宮裡受寵十餘年盛寵不衰,禧貴妃自然有著自己的一套的處世規則,除了高捧低踩之外,更重要的是,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對帝王呈獻出你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就算是哭,也要動人。
而禧貴妃就是持著這樣的原則,才在這後宮裡,安然受寵。居高臨下的。
秋日的風,吹來了禦花園裡的花香,就連空氣之中,都透著淡淡的花香的還有果實成熟的味道。禧貴妃走在這風裡,任風揚起自己的衣袂,她優雅十分地抽出自己手裡的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然後,正了正自己有些亂了的發冠,挺直胸膛,朝著回宮的路上,去了。
禧貴妃才走出不遠,只見一個小太監快速地跑了過來,來到禧貴妃的面前,輕聲地稟報道:“娘娘,落公子已經在千禧殿裡等候……”
聽了小太監的話,禧貴妃的眸子微微地凝了一下。她沉聲說道:“前面帶路。”
說完,將自己的手搭在身側的一個宮女的身上,邁著小碎步兒,快速地向前去了。
她昨日著人去請,今日才看到人前來——她只給了一分顏色,就想開個染坊給她看一下的男子。這個落殊的膽子,是不是太過大了一點了?
禧貴妃在這後宮之中,一向囂張跋扈。仗著帝王的寵愛,她的架勢,幾乎可以和皇後平日而語。而皇後為了自己的太子,一直地對禧貴妃禮讓有加,所以,在這後宮裡,可以說,只有是禧貴妃要去的地方,其他的人,能省則省。
此時,一看到禧貴妃氣勢洶洶地朝著禦花園的方向走來,幾乎所有的下人,都噤若寒蟬地見禮,等到禧貴妃走過去以後,才敢起身。
落殊的人,就在千禧殿裡。他在這裡等待禧貴妃,有一段的時間了。今日的落殊,穿著一身的淡淡的白衣,那樣的一塵不染的白,無論是誰看來,都有一種自然清閑,脫俗自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