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還好,那東西是落到了陶心然的手上。想來,若是落到了袁烈,又或者是端木陽的身上,那麼,就真的危矣……
一念及此,端木齊眼角一跳——端木陽被人劫獄而出,陶心然恰在此時失蹤,那麼,這兩者之間,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嗎?
眼神微微地黯了一黯,端木齊握緊了自己的手心,過了半晌,才沉沉地說道:“為兄無恙,只是累了,二皇弟若沒有別的什麼事,就先回吧……”
一句話下了逐客令。端木齊靠在那張舒適華麗的錦凳之上,再也不出聲了。
端木星望了一眼端木齊,眸子裡沉沉的,卻什麼都沒有說,躬身,告辭而去。在走的前一刻,他的眼神掃過被碎在地上的案幾,卻沒有發現那隻他曾經看過無數次的,小小的貔貅,卻不見了。腦子裡靈光一閃,端木星忽地問了一句:“大皇兄,三弟妹呢?”
“……”
突如其來的提問,就彷彿是平地驚雷一般,將端木齊的所有的心思都拉了回來。他應聲抬頭,在看到了端木星的說不出意味的冷笑時。他的神色,很快地由惱怒變得平和,然後,他垂下頭去,望著自己的指尖,只冷冷一哂:“她當然是回到自己的帳蓬裡去了,難道二皇弟覺得,她還會在這裡不成?”
端木星此時來問陶心然,在端木齊覺得,當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的詰問——相信以端木星的訊息的靈通,他一定是早知道了陶心然的失蹤,然後,故作關心地探問訊息來了?
可是,端木齊怎麼會是能被人套出訊息的人呢?要知道,對於他來說,可是時刻地警惕著這個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是對什麼都心知肚明的主兒。所以,端木齊對於端木星的幾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心態,早就瞭然於心。當然的,不可能有什麼把柄給端木星捉住……
端木齊的整個的眼神,以及他的眼神裡的怒意,還有悵然若失,都被端木星收在了眼底。心裡微微一冷笑,端木星的表情,卻還是一貫的清爽——純粹的關心,還有不經意的探詢……
“皇弟並沒有這個意思,皇弟只不過是想問一下而已……”端木星沖端木齊微微地一笑,一派的隨意、隨性的模樣。他見好就收地說道:“那麼,皇兄,為弟的告辭了……”
想要的表情,早已經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七七八八。達到目的的端木星微微一揖,徑直朝著帳蓬門口去了。
端木星遠遠地去了,帳蓬之內,就只留下了端木齊一個人,他仍然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裡,滿心的不知所措。
整整三座帳蓬啊,這三座帳蓬裡的所有的物品的價值,只要端木齊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痛得不能自己。
夜,如果是被墨色暈染開來的海綿一般,被吸入的墨色越多,天地之間的光線,就越來越微弱。到了最後,天地成黑色,幾不可視物。
馬燈早就被點燃起來了,高高地掛起在圍欄之上,那樣的並不算明亮的燈光,因為數目極多的緣故,將這片天空照得如同白晝。在這一片的清晰的光和影之間,在這一片早已化為黑色的廢墟之間,有一行人,正在緊張地收拾著殘餘的一切,有條不紊。
那是端木齊的手下,正在清理現場——
被燒毀了一半的火場,大火已經被撲滅了,那些兵士們正在清理現場,將那些黃白之物都收拾了出來,分類放好,等著做最後的清點,再請來能工巧匠將之雕琢,以及重新的加工。
是砂粒,就無法放射出光彩,是珍珠,即便是蒙塵,也一樣會放射光彩——可惜的是,珍珠雖然得以儲存,金銖依然安在。可是,那裡的堆積如山的絲綢錦鍛,還有放在隔壁的帳蓬裡的糧食,都隨著這把大火,在一夕之間,全部都化為了烏有……
月華如水,照在所有人的身上,那些努力地工作著人們,個個都低下頭去,不時地發出一聲的嘆息。
遠處的遠處,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靜靜地佇立——他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了,反正從那把火剛剛開始燃燒的片刻,一直到現在,他都是靜靜地站著,冷冷然地望著那一片早已化為灰燼的帳蓬,冷得幾乎結冰的眸子裡,終於有說不出的情緒滲了出來。
想來,到了此時,端木齊的鐵騎已經散佈草原,開始尋找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嗎?可問題是,他們連是誰在背後謀劃了這件事都不知道,又能從哪裡,將這件事的元兇揪出來呢?
微微地搖了搖頭,黑衣的男子,從沙丘之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