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留。取與舍。幫與不幫,理與不理,這是他們的主題,也是他們的焦點,更是兩人的最大的分歧點。
燈影閃動,眸光飄忽。那坐在燈下的兩人,那一對年輕的師徒,呼吸都小心地斂了起來。彷彿怕每一個呼吸之間,都會驚動,或者是改變什麼一樣。
“我想,我不能這樣離開,最起碼,不能在他被人陷害,身陷囹圄之時,不管不顧地離開。那樣的事情,我做不來。”陶心然的語氣有些歉然,可是,眸子裡隱隱閃動的流光裡,更多的,則是堅決。
她是不喜歡端木陽,可是,在她內心裡,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她對那個端木陽,有一種本能的責任,她不能在他需要他的時候,棄他於不顧。
諸葛英武長久地沉默下去。
燈下的暗影裡,他將手心緊緊地握緊,在將自己隱藏在暗影之中的一霎那,他只覺得心裡是排山倒海一般的難過。
要知道,若在以前,若還是他們師徒幾人同聚一堂的時候,那麼,陶心然是師傅,是眾人之首。那麼,不論她的決定是什麼,身為徒弟的諸葛英武都只有惟命是從的份兒。
可是,而今的陶心然,早已失去了一大部分的記憶。所以,諸葛英武在她的立場和決定上,開始有了較大的質疑。
“師傅,要知道,皇子之爭,通常是爾虞我詐,你又怎樣肯定,端木陽是被冤枉的呢?再說了,即便是他是被冤枉的,可是,究竟是誰冤枉了他,而你,上無無兵權,下無可用之人,要怎樣地幫他複仇呢?”
是啊,且不說端木陽是否是被冤枉,可是,在諸葛英武的心裡,不,明,真,相,不知道前因後果的師傅若是想替端木陽強出頭。那麼,其結果只可能是賠上了自己,也達不到目的。
他不介意幫端木陽一把——看在師兄弟一場,看在陶心然不會對端木陽不管不顧的份上,他可以暗中相助,卻絕對不會不顧一切。
那是因為,諸葛英武絕對不能忘記,端木陽對陶心然,不家小唐所做的一切。
陶心然的眸子黯了一黯。
說實話,她這個掛名的王妃,可做得真不夠稱職。端木陽在外面究竟做什麼,她不知道,也並不關心。端木陽與這一場太子之爭的紛爭之中,端木陽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還有就是和端木齊,甚至是失蹤的端木灼,有著什麼樣的縱橫交錯的關系,這一切,陶心然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端木陽有難,端木陽在最艱難的時候,將握在手裡的兵符交給了她。將整個封地的掌兵之權交給了她。那麼,她就不能對端木陽不管不顧。
微微地調勻了呼吸,陶心然望著諸葛英烈,說道:“我至所以知道端木陽是被冤枉的,一共因為三點——第一,端木陽不會笨到去綁架和他一起圍獵的端木灼——要知道,皇子在他的封地上失蹤,本來就是一件幹系重大的事,行事謹慎小心如端木陽,是絕對不會隻身涉險的……”
彷彿對於端木陽的性格,瞭如指掌,所以,陶心然的這一番話說出來,也帶著說不出的憤慨之意。
看到諸葛英武的眸子凝了一下,陶心然握緊了手中的茶盞的蓋子,再一次開口:“第二,端木陽失蹤一夜,端木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那晚隨從的親兵營,約有上千人。若想要殺害這樣多的人眾,並移屍他處,可以想像一下,這需要多麼嚴密的佈置,又需要多少的人手呢?而端木陽的,只有親兵在場,其他的各地的駐軍,一無所動,請問,他是怎樣的派下一支軍隊,去將自己的親兵殺戮呢?”
諸葛英武的眸子裡的光,漸漸地黯了下去。
不得不說,陶心然雖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可是,卻絲毫都沒有影響她的智慧。而她只用了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所以,諸葛英武知道,陶心然是鐵了心,要幫助端木陽的了。
可是,若是唐方知道了這件事情,又會如何呢?
要知道,那個劫後餘生的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