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殆盡的,就好象現在,這一層薄雪還未融化,另一場雪,就已經在空氣中醞釀。
陶心然手捧暖爐,坐在她平日坐的凳子上,暗淡無光的眸子,靜靜地望著虛空中的某一處,神色很是奇怪。
屋子裡,還坐著她的三個徒弟和她的師兄,而她的大徒弟軒轅子青,已經整整三天沒有看到人了。
小唐還在拽著朱英武胡鬧,不停地用手比劃著,要出去玩雪。而那個一向沉默的悶葫蘆薛正直,只是默不作聲地坐在陶心然的下首,對於二人的糾纏來去,冷眼旁觀。直到唐方鬧得起來越不象話了,蕭隱不耐,睜大眼睛用力瞪了過去,看到師伯動怒,朱英武又再瞪了一眼正在胡鬧的唐方,甩開了他的手,唐方這才委委屈屈地安靜下來。
陶心然在等軒轅子青,最近兩天,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雖然每天都用世間最好的解毒藥在吊著,雖然每一天都喝盡無數的苦汁,可是,身上所中的毒,依然正在一分一分地侵入心肺。所以,她在等她的所有的徒弟齊聚一堂,趁著師兄也在場,然後將需要交待的事情,一一地交待下去。
門外,傳來珏的聲音,陶心然知道,那是那個叫袁三郎的袁慎來了。
微微地嘆了口氣,知道軒轅子青短時間之內,是不會見到人了,於是,陶心然就揮揮手,讓徒弟們先去了。
“陶掌門今日的氣色不是太好。”袁慎是一個直爽的人,一進門口,和眾人見禮之後,就望著陶心然的樣子,認真地說道。
他在說這些話時,蕭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制止他說下去,可是,袁慎的口快,再加上他彷彿在刻意地忽略蕭隱的眼神,所以,這話,還是原原本本地聽到了陶心然的耳裡。
袁慎的話很直,也並不好聽,可是,陶心然只是微微地苦笑了一下,然後就招呼袁慎喝茶。
“我這毒,是好不了的啦,目下,也只是茍延殘喘而已。”陶心然的神色很是平靜,她一邊摸索著拿過手邊的茶盞,一邊語氣淡淡地說道:“人生百年,各有天命,更應該各安天命,所以,對於生老病死的這類東西,我還是看得比較透的。”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陶心然對於這名叫做“袁三郎”的男子,已經頗為熟稔了。稱呼之間,也隨便了許多,很多時候,都是以“我,我”的自稱。
袁慎的眸子凝了一下。
這個女子大概並不知道吧,為了她,各方人馬已經聞風而動,那些舉世聞名的靈藥,還有適合她症狀的奇藥,都被幾路人馬你爭我奪,不可開交。本來,他以為這是這個女子在背後操縱,在暗中授意,可是,現在看來,就連這女子,都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110——各安天命
“陶掌門其實不用如此的擔心的,天生萬物相生相剋,這世間,哪有解不了的毒呢?只不過是早一日,或者遲一日罷了……”
袁慎的話,仍然謹慎,只是,謹慎之中,仍然帶了些試探的味道,要知道,百年以上的毒,非百年以上的解毒之藥可解,可惜的是,存留於世間的解毒靈藥,早已少之又少,再加上人們的刻意藏私,是以到了現在,不要說是尋找,就算是流傳,也是幾不可聞。
可是,他卻知道,這女子還不能死。
“沒有用的。”陶心然仍然搖頭。要知道,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對於死亡,倒沒有多少的恐懼心理,或者說,此生已矣,能回到二十一世紀也不一定,所以,在等待的同時,她的心裡,還是在隱隱約約地期待著的。
她的這一生,當然有遺憾,就如她的上一生,同樣有遺憾一樣。所以,若能回到上一世,她又何必執著於死還是生的問題?
袁慎微微地愣了一下。這女子,一說起生死的問題,依舊淡然淡泊,一點都不象是賭氣的樣子,而且,從她的話裡行間,也沒有厭世棄世的感覺,那麼,卻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