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來說,或者是一種缺憾。可是,她的那顆善良而敏感的心,卻始終未變。他就知道,那個女子,一定會上前看他的。因為……因為,那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七年過去了,可是,他卻還永遠都記得,她曾經在那樣的一個夜晚,和他說過,曾經的曾經,她的一個至親的人,有一個對於她來說,十分重要的同伴,就是死在這一種劇烈的咳嗽之下的,那一種咳症的名字,叫做“哮喘”……
我無論何時,都會記得你的樣子,就如我無論何時,都會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一樣,可是違睽數年,可是,而今,能記得那一段往事的,卻只有我一人,而你,卻選擇了遺忘,選擇了就連當初的一切,都交付給倥傯而過的歲月風煙,不複記起……
歲月蒼茫,牽住時光哀傷,彎眉間,命中註定,成為過往。
如墨般的深夜,因了冬初的清冷,顯得更加的寒涼以及黑暗起來。那樣的幾乎可以覆蓋一切的墨色,彷彿滲透了寒氣的海棉,只要輕輕一擠,澈骨的冷意,就撲天蓋地而來,彷彿可以凍結一切生意。
夜深了,人寂了。只是瀾安客棧看大門的鐘叔,在關上客棧的大門時,仰望黑如墨染的天際,忽然自言自語地喃喃了一句:“這第一場雪,怕是要在今夜下了。”
可是,冬日寒涼,這南北古道之上,這破廟荒野之中,怕是又要有多少衣食無著的旅人,有多少長年在生死線的掙紮著的,饑寒交迫的人們,怕是看不到明春的花開了……
客棧裡,完顏月正在燈下獨坐,一雙剪水般的眸子,在此時顯得茫然不知所措。她不遠千裡而來,想要找到自己的未婚夫,想要問一問他,為什麼要悔婚。可是,那個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卻不肯認她,而她,明明覺得那個人就是她曾經的良人,可因為苦無證據,卻無從說起……
“我不認識你……”
“我就知道是你,怎麼,拉起我的衣服,究竟想證實什麼?看到沒有?我早說過了,我不認識你,可是,你卻如此的糾纏,是何居心?說……”
“夠了吧……”那個男子的冰冷得彷彿三月堅冰一般的話,再一次地回蕩在耳邊,每一個字眼,都狠狠地砸了過來,令她幾乎不能呼吸。
真的不是他麼?
完顏月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追逐了一半的夢,就象是風箏一般,生生地斷了線,而她,是要繼續循著一條斷線,繼續無望地追逐下去,還是懸崖勒馬,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去?
可是,一想起父王在被悔婚之後的震怒,以及族人的嘲笑,這個向來要強的女子,忍不住咬緊了下唇——就這樣回去麼?出來時,雄心萬丈,誓要找到心中的答案,可是,歸去時,卻依舊兩手空空,甚至連那個人的只言片語都沒有得到?
她在十五歲時,被許給了三皇子端木陽,無論她多麼的不願意,也要等到她滿十八歲那年,讓對方的一襲花轎接走。雖然,她對於這一樁長輩透過無數努力得到的聯姻並沒有一絲的興趣,可是,卻早在心裡過早地認命了。可是,現在的她,那個曾經驕傲得彷彿白天鵝一樣的女子,要怎樣歸去?最起碼,在她沒有得到那個解釋,又或者是令那個人迴心轉意之前,她要怎樣的回到自己的之前的生活裡去?
“唉……”一聲低低的嘆息,從女子的喉間低低地發出,年輕的完顏月,那個一向被捧在眾人手心的完顏月,在她即將年滿十八歲的時間,第一次嘗到了愁的味道。
黯夜之中,只有孤燈在靜靜地亮著,可是,這微弱的光,卻照不到那個人的心裡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漫長的黑夜裡,守著最後的一點溫暖,生怕它就些熄滅……
寂靜更深,只有少女的輕愁,在這寂靜的夜裡,無處不在。
“唉……”又一聲嘆息,從女子的喉間發出,她靜靜地站起身子,向床前走去……
夜深了,應該休息了,明日愁且待明日休,現在,是休息時間……
冷風,輕輕地吹過窗欞,帶來遠處的故鄉的鄉愁,完顏月用力地甩了甩著,這才靜靜地向著床前走去。
飄搖的夜風之下,那座唯一的亮著燈的屋子裡的光,在這看不到邊的黑夜裡,是唯一的亮。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所以屋子裡的女子並沒有看到,在離她的房間的不遠處,有兩雙眼睛,正望著她的視窗的方向,虎視眈眈。那兩個人,都是一襲的黑衣,不同的是,有一個人的蒙面的面巾拉下來了,露出了一張蒼白的,一直滴溜溜轉的老鼠眼。此時,他的眼睛直直地望著那一抹桔色的光,色迷迷的眸子裡,流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人的際遇真的不可想象,就如他無法想像,有一天,真的可以擁有那個彷彿白天鵝一般的女子一樣……
那個人,赫然就是張堅。而他身後的那個,則是當日在茶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