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失明的事情。更加不要說出是因為幫他尋藥而導致今天的這個樣子——要知道,這事情是始終瞞不住的,可是,此時唐方的情緒並不穩定,所以,也只能瞞一時,是一時了。
看到一個白茫茫的影子一步一步地上前,唐方的眼前,彷彿又看到了陶心然的一貫的,蒼白的,溫和的微笑。說不出的辛酸,還有自卑,使唐方不敢再面對這個自己最尊重的人,所以,在陶心然慢慢走近之時,他卻毅然轉身,向著床鋪走去,一上床,就將自己蒙在被子裡,任淚水毫無顧忌地落下。
“小唐,小唐……”陶心然的焦急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令唐方的一向感覺到冷的心,彷彿曬在了太陽底下一般,頓時有說不出的暖意。
可是,師傅,你怎麼能丟下小唐?你怎麼能在小唐最需要你的時候,置之不理?師傅,你可知道,你有多麼的殘忍……
“小唐,小……”急切之間的陶心然,不顧一切地往前走,可是,腳下的小唐剛剛因為餓得太久的胃不適而吐出的飯菜就在地下,而只顧著留意旁邊的薛正直在失神之間,也沒有看到,所以,陶心然一腳踩上去之後,就一滑,然後整個人,失去重心一般地跌倒在地上。
“師傅……”薛正直的聲音是震驚的。他連忙伸手,將那個跌了一身汙漬的女子抱在懷裡,跟著去檢視她的雙手。
083——錯了,就是錯了
可是,已經晚了,整個人跌在地上的陶心然額頭磕在椅子的腿上,雙手剛好按在被唐方打翻的碎片上,劃傷了雙手,撞傷了額頭,血,毫無顧忌地流出,瞬間就浸滿額頭,可是,陶心然卻還是固執在摸索著上前,口裡喚道:“小唐,小唐……”
“師傅……”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失去常態的師傅,薛正直的語氣,有隱忍的怒意。他用力一扯陶心然的手,冷冷地說道:“師傅,你的身上髒了,應該先去沐浴更衣。”
“放開我……”有血,正從陶心然伸直的手心裡,慢慢地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那一線的嫣紅,彷彿是落在地下的紅葉一般,還帶著悽豔的,觸目驚心的味道。
“小唐,你別躲起來啊,你讓師傅看看,現在怎麼樣了啊……”陶心然的語氣裡,滿是急切,說不出的惶惑,漸漸地彌漫了她的心,她是真的擔心,這個向來偏激的孩子,會真有想不開的一天——五指連心啊,哪一個徒弟,不是她陶心然的掌心的肉?
“小唐,你給我出來……”看到陶心然一步一步地上前,一腳一腳地踩在自己邊珠般地滴落的血線上,向來沉默的薛正直覺得自己的眸子裡簡單有火在燒。
他大踏步地上前,一把掀開被子,將唐方拎起,望向陶心然的方向,用力地晃著:“你看看啊,你看看啊,我們師傅她,為了幫你採藥,中了劇毒,瞎了眼睛……可是,你卻還縮在被窩裡……唐方,你還是人麼?”
充滿怒氣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薛正直有些驚訝地提著輕得彷彿一隻小狗一樣的唐方,一眼就看到了他瘦得只剩下下巴的臉。
“正直……”聽到薛正直語無倫次,陶心然連忙阻止,可是,已晚了,薛正直已經將她想要隱瞞的真相,和盤托出。
看到淚水橫流的小唐,薛正直狠了狠心,將他一提往陶心然面前一扔,恨恨地說道:“師傅,你看吧,這就是你的寶貝小唐……”說完,丟下兩人,大踏步地去了……
心裡,彷彿有什麼在拼命地扯,在拼命地撕,胸口彷彿堵了一塊大石一般,壓得薛正直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他還是快速地走著,想要將自己帶離這裡,帶離這一對別後重逢的師徒最遠的地方去。
可是,不管怎麼說,那株師傅幾乎用生命換回來的靈藥,是被他服下了,而師傅又因為他下的蒙汗藥而跌落崖壁底——一切都是他的錯啊……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要怎樣彌補?那麼,就讓他將時間留給他們吧,自己只在一側,小心地守護……
可是,這心又是這樣的痛,痛且絕望,就好象有什麼正撐破心髒,向著身體的外面碎裂,蔓延,最終,萬劫不複……
屋子裡,陶心然終于都擁著唐方,擁著她最年輕的徒弟,喃喃:“小唐,你一定是怪師傅沒用吧,你看看,丟下你,走了那麼遠的路,不但沒有將靈藥帶回來,還丟了一對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