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殺氣騰騰的男子,卻趁著他一個失神之間,連續兩掌擊在薛正直的背後,連線兩口鮮血,從薛正直的口中噴出,可是,那個眼裡閃著寒光的薛正直,卻更加不顧一切地對陶心然伸出手來,彷彿想要挽留她漸去漸遠的身影。
有血雨,從虛空落下,落到陶心然的臉上,伴隨著她的痛心疾首到幾乎絕望的眼神,令薛正直的瞬間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無地伸手,想要拉住陶心然。然而,飛速的直墜,又是多麼的快速,他無望地伸出的手,卻只有冷冷的空氣穿指而過,仍舊空空如也。
薛正直的眼神絕望極了。在下一個秒鐘,他竟然奮力一躍,整個人,彷彿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朝著陶心然的方向掠去。
而薛正直的身後,有長劍正無聲無息地刺出,方向,正是他的心髒,可是,因為他的一躍而下,那把長劍劈空,那個黑衣的男子,望著先後向下墜去的兩抹人影,眼神之中的殺意慢慢地散去,漸漸地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痛楚,和說不出的迷惘出來……
是非對錯轉頭空啊——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傷害了不願意傷害的人。
清風過,風過無痕,而那個靜靜地佇立在崖頂的黑衣的男子,眼神望著崖下的千重嵐靄,眼神,慢慢地變得失望、絕望,傷心欲絕……
看到陶心然和薛正直先後墜崖,顧兮若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當她看到那個始作俑者還如此氣定神閑地站在崖壁之側,彷彿在欣賞一場死亡盛宴之時,無來由的心痛,還有絕望,瞬間將顧兮若的心浸染。她想也不想地“唰,唰”刺出三劍,怒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他們死?為什麼,為什麼,你竟然如此的容不下他們……”
男子返身後退,手中的長劍的揮,格擋住了顧兮若幾乎是不顧一切的一擊。他在冷月下回首,黑巾下的眸子,血紅血紅。冷冷地望著這個不顧一切,不知死活的女子,狠厲地說道:“在我還沒有發火之前,給我滾……”
不必要的殺戮,已經太多,一個舉手之間,他已經失去了他最不想失去的人,而此時,這個女子的出現,更令他的本來冷酷得早已結冰的心,再一次的,濃濃地罩上了一層寒霜。
他返手一掌,將顧兮若一掌擊出。然後,頭也不回地冷冷說道:“讓她走,走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到她……”
“你……”看到一向以女俠自詡的自己,簡單被人視作無物,顧兮若怒極,然而,她更明白,此時,並非意氣用事的時候,她還要去尋找跌落崖底的兩個人,希望能趕在死神的面前,替他們哪怕是挽回一絲的生機……
冷月下,顧兮若狠狠地跺了跺腳,然後長劍一收,從黑衣人之中,飛一般地向山下跑去……
風,揚起她緋色的衣衫,彷彿一面充滿希望的旗幟一般,在這絕頂之上,飄灑晃蕩,而那個年輕的女子的臉上,則是焦急的,絕望的——他們真的跌落懸崖了麼?那麼,他們會不會,就此的死去?
又或者說,那個俊美、沉默得超出六道輪回的男子,那個清秀淡然得彷彿初綻白荷一般的女子,就在這個夜晚,輕易地讓死神攫去了他們的生命?
一想到自己所欽佩的人,就此消失,一想到自己滿心的愛戀,將就此劃上句號,那個眉目之間充滿憂色的女子,忽然之間,有眼淚一滑而出,隨即消散在疾退的風裡……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上天絕對不會這麼快的帶他們走的,要知道,唐方還等著他們救治,而自己的痴情,還沒有真正的全部的說出來……
上天,是絕對不會如此的殘忍的……
可是,那個站在崖前的男子,說不出為什麼,顧兮若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可是,那又是誰呢?全身象是包裹著冰,就連眼神,都彷彿冰浸,她的生命中,何曾出現過這樣的一個人?
顧兮若急馳下山,用力地甩了甩頭——還是快點看看陶師傅吧,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比時間更為重要?還有什麼,比挽救自己最尊敬的人,還有自己真心愛著的人,更為重要?
絕頂之上,冷月照亮一地。
人來了,人去了,不理是死亡,還是真正的離去,這個絕頂之上,除了血和屍體之外,又短暫地陷入了沉靜之中。
那一條巨蟒,終於被一班絕頂的高手滅殺了,盡管代價是如此之大,可是,只有勝利,才是永恆……
看到崖前的男子還在靜靜地站著,為首的黑衣人,慢慢地向前,然後,謹敬地跑了下去:“主子,寒風有辱使命,特來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