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消逝如流星,死者已矣,所有的悲慟都要在生者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之中,一寸一寸地消磨,一寸一寸地忍受。
已是晚飯的時間,飯香撲鼻,酒香溢人。當所有的賓客都在高聲吆喝,歡聲雷動之時,門口處,又傳來小二殷勤的招呼聲,跟著,木製的樓梯上,傳來了沉穩有序的腳步聲,還有鈴鐺兒輕響,女子清脆的聲音遠遠近近地響起:“小二,樓上還有位置麼?”
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彷彿斷續的琴音,落在千年的冰弦之上,仿若天籟。聽到小二肯定的答複,那個女子只輕輕地“嗯”了一聲,這才轉身上樓。
木製的陳年樓梯,傳來輕盈如點水的腳步聲,一步,兩步。正在樓上用餐的客人,彷彿受到某種牽引一般地,不約而同地翹首。近了,再近了。大家只覺得眼前一亮,一抹刺目的緋色,彷彿天邊劈落的紅色閃電一般,穿過歲月的重重雲煙,清晰地映入眾人的眼簾。
此時的漣漪王朝,雖然不受舊時禮教的束縛,可是,身為女子,卻還是苛守著“無才便是德”的古訓,所以,鮮少有單身的年輕女子,在外拋頭露面。更何況,那個女子,還是如此的明麗動人,相貌出眾。
夕陽西下,流光璀璨。那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少女,穿著一身的緋色的衣衫,明眸皓齒,清新秀麗,她的走在木質的樓梯上,腳步卻輕盈,那樣的閑適的嬌憨的表情,就彷彿是春天裡的隨意躑躅一般,而踩在她腳下的,也不是陳年的古舊樓梯,而是那綠意濃濃的拂堤楊柳和燦爛桃花。
那個女孩兒的打扮,也是奇特的,不同於中土女子的雲鬢花黃,環佩叮當。她的長長的黑發被編成無數的小辮,在如墨染的發間,隨意地垂著,此時,正隨著她的腳步輕盈地晃蕩。金色的鈴鐺在女孩兒的鬢邊清脆的響著,每走一步,就響起一個音節,令人會在瞬間想起花間輕舞的精靈。
那樣的一個女子,雖然披一身夕陽流光而來。可是,看在眾人的眼裡,更象是從煙雨濛濛的書畫之間,群山之間稍微流露出的一絲絲的亮色。
只見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梯口站定,美眸流盼之間,彷彿億萬星辰落在了眼裡,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璀璨,她先左右望了一眼,然後徑直地朝著其中的一張空臺走去。
紅雲一飄而過,冉冉落到了陶心然他們的身側。年輕靚麗的女子,先是將陶心然等五人粗略地打量了一番,最後將眼神落在了那個垂眉斂眸,隱帶憂色的陶心然的臉上。
她的眼神一閃,順勢坐在面對陶心然的位子上,然後開始淡淡地吩咐小二準備菜式。整個過程,她的視線,都有意無意地落在坐在陶心然左首的薛正直的臉上,然後,順著薛正直的視線,淡淡地流連在那個愁眉緊鎖的臉色蒼白的一身白衫的陶心然的臉上,似是若有所思。
此時,陶心然一行,早已用餐完畢,正在等待小二結賬。
唐方失蹤,陶心然怏怏不樂,徒弟們看在眼裡,愁在心裡,卻苦於無計可施。於是,一向相融洽的師徒之間,第一次因為唐方的失蹤,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說不出的愁雲慘霧。
早在進入客棧之前,徒弟們已經按照陶心然的吩咐,先是去火場又看了看,然後專門留意那些亡者的家人,想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事情發生得如此的突兀,遠居客旅的家人們,自然是來不及到場的,那麼,此時能來的,就一定是近在左右的住戶,又或者是店主的家人。而陶心然推測,他們之中,一定會有人知道關於昨晚火場的蛛絲馬跡。
可是,結果仍舊是一無所獲。
那把火,彷彿是從天而降,將一切有用的,無用的,全部都燒毀。而那些枉死在火場裡的人,更象是浮雲來去,無聲無息。至今日,至此時,依舊沒有一點的有用的訊息。
衙門的人來過了,收拾殘局之後,了無聲息。亡者的家屬來過了,肚腸寸斷,哀哀哭泣。所以,陶心然先是將所有的訊息都傳遞了出去,剩下的,就只有靜候訊息。
“子青,吃完飯之後,你先帶師弟們回去休息吧,師傅有事要出去一下……”無視身側的年輕女子的好奇的窺測,陶心然在結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