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沈家……
陶心然蒼白著一張臉,眸光微微一閃,餘光卻是望向了坐在二夫人沈月蓉下首的那個俊秀文雅的少年男子——那個男子,容貌俊秀,氣質溫文。常見一身白衣的他,彷彿天生就是仙使一般的存在,就如此時,即便他不動聲色地坐著,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那個男子,柔中帶剛,氣度出眾,便是沈家最引以為傲的,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少年,沈天籟。
自從這個少年三月前,以探親為名,來到陶家暫居,陶心然就知道,相對於心狠手辣的二夫人,還有胸大無腦的三夫人,還有那些個或者胸中無謀、胸無大志的各房主事人來說,這個沈天籟,才是真正的勁敵……
感覺到一束蒼白得彷彿落日暮色的淺光在自己的臉上一閃而過,沈天籟的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微笑,微微地沖陶心然點了點頭。
陶心然扯了扯唇,給了對方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隨即就轉過了臉。
道不同,不想為謀,這可是祖宗留下來的話,她又怎麼會因為他的一個示好般的笑容,而對他有什麼好的印象呢?
陶心然看到,在沈天籟的示意下,二夫人用手帕掩口,輕輕地咳了一下,頓時,那些正在議論的人們,都同時噤口。
看到滿堂寂靜,所有的眸光齊刷刷地望了過來,坐在上首的陶心然,這才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盞,微微地抬起了眸子,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既然是各房主事人所提出的上訴訣,本掌門定當自檢……”
陶心然故意忽略數雙直逼自己表情的眸子,燦然一笑:“可是,這‘各房掌事人聯名……’本掌門想要知道,這各房掌事人,是全部聯名呢?還是隻有一部分?這一點,本掌門欲要得知詳情……”
本來淺淡的話,到了最後,卻隱隱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祠堂之上,那個蒼白淡然的年輕掌門,就在這一句話裡,變得強勢而且冷酷,傲慢而且不可一世。
那樣的斬釘截鐵的冷酷表情,更象是飲血不留恨的劍刃,令所有的人,幾乎呼吸都滯了一滯。
可是,苛責掌門,同樣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所以,掌門是有權知道,究竟是誰,敢如此膽大包天的……
一時之間,祠堂之內安靜起來。所有的人在觸到堂下某一處又陰又冷的眸子時,再看看堂上陶心然蒼白到隱隱冷酷的臉,其中一半人以上,都將眸子投向了一直沒有出聲的二夫人,神情之間,都有些躊躇不前起來。
“彈劾一門之掌,就要公開自己的身份和意圖,不是麼?”陶心然冷笑,逼視著堂下的各房之長:“那麼,本掌門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一位,對本掌門提出如此嚴苛的彈劾……”
“是在下等……”人群中,有人靜靜地站了起來,他拱手,對著陶心然:“雖然彈劾一門之掌,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若掌門失儀在先,在下等,還是願意試一試,在這老虎的頭頂,拔一條毛下來……”
一看到從人群中站起的身影,陶心然的眼神,又深深地凝了一下。
站起身的,是陶家各房之中,態度比較緩和的陶冶。陶冶乃是三房次子,掌管陶家糧油等進出事務,可是,陶心然卻沒有想到,此次,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會是他。
眉輕輕地掀了掀,陶心然觸到陶冶宇眉之間的焦慮和複雜之時,忽然明白了什麼。她微微地垂下頭去,望著自己的指甲,冷笑:“那麼,你可知道,彈劾一門之掌,首先要受三刑?”
以下犯上,向來為陶家所不容,所以,若要彈劾掌門,必須要先受三刑:斷指,血誓,教棍一百……
陶冶的神情黯了一黯,一咬牙,冷然道:“陶冶知道,陶冶願受三刑……”
斷指,此生無法再用劍,血誓,就是以血喂毒,然後立下重誓,可此後的一生,都要受毒的折磨,永遠都無法安寧。至於這教棍一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