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了臉上,怎能不知道他要講什麼?登時羞得別過臉去,心裡卻期待無比。
林世箜結巴了半天,左手依舊拉著她不肯放,右手抖著從懷裡摸出一個灰撲撲的小盒子推到秦香梔面前道:“這個,這個送給你。秦姑娘,我,我心悅你!”
他太緊張了,那盒子沒拿穩,在桌上翻了個滾,自己摔開了蓋子,裡頭一把幹枯的駱駝草散了出來,落在傻了眼的秦香梔面前。
他支支吾吾說道:“這是你從前送我的,聶明湛說,若是把姑娘家送的禮物再分出一半還給她,就能留住她的心。”
秦香梔慢慢拿起那駱駝草端詳著,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哪來的,登時面目通紅,神情窘迫極了。
林世箜見她表情不對勁,以為她生氣了,忙道:“這是,我知道這禮物太寒酸了些,不過你若再等等我,等我們回了京城,我什麼都可以送給你!”
秦香梔簡直哭笑不得:“我不是嫌棄這個……林將軍,這只是我隨手撿來的草,你若想要,我可以繡荷包,繡香袋給你的……把這個丟了吧……”
林世箜急忙將草奪回道:“不行!”
他一副被搶了東西的小孩子模樣,秦香梔只得好言相勸道:“這草放得久了,會壞掉的,你若真喜歡,不如我繡了它在香袋上送你可好?”
林世箜遲疑道:“這樣也可,但是,行軍打仗帶著香袋,我怕會給弄髒了……”
他紅了臉道:“不如,不如你幫我繡在這衣袖上吧?”
他伸出手腕,露出那截玄色的衣袖,上面還帶著一個小小的破洞,許是被刮破的,他也不甚在意。
秦香梔噗嗤便笑了:“想不到林將軍這麼有主意,也罷。你若有針線,我現在就可以幫你繡上。”
林世箜急忙起身到處翻找,還真找出了備用的針線,且恰好是綠色的。
秦香梔奇道:“林將軍的帳中怎會有這些?”
他答道:“我們行軍在外,衣服總有破的時候,都是自己拿線來縫。不過我不會就是了。”
秦香梔柔柔笑道:“以後我給你縫好了。”
她拿起針線,輕輕捱上那玄色袖口,在小小的破洞上縫補了起來。
林世箜將手腕擱在桌子上任她動作,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他原和聶明湛一道費盡心思想法子要留住秦香梔,不想看她眼下這態度,是不會拋棄自己一走了之了。原來她之前說的,都是氣話而已。
林世箜囁嚅道:“這草我還是想留著。要不,就留著吧。”
秦香梔很是驚訝,更覺得窘迫害羞:“林將軍為何要如此執著這一把野草?”
林世箜比她更驚訝道:“這可是秦姑娘你說要送給我的啊,你還說,我若不收下,你就不活了。秦姑娘都忘了嗎?”
秦香梔自認並沒有做過這樣羞恥的事,她目瞪口呆,手一抖,針線便在衣袖上又戳出了一道小口子。
半晌,她尷尬道:“林將軍,這,這話不會是聶將軍告訴你的吧?”
林世箜點頭稱是。
秦香梔真是被氣笑了:“這位聶將軍可真是好手段啊,為了把我塞給林將軍,連這樣尷尬的心思也使得出來。”
林世箜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事本是聶明湛耍弄了他。他一時有些惱火,細想了想又笑了:“算了,若無他這樣費心思,我又怎會和秦姑娘結緣。”
他看著袖口上已經繡補了一半的一叢駱駝草,不由動情,伸出另一隻手握住秦香梔的手去,攥得緊緊的。雖不說話,他手上的熱度與力度卻使秦香梔的心砰砰跳得更厲害了。
秦香梔推開他的手道:“別亂動。若是繡歪了,你穿上丟人我可不管。”
林世箜安生了一會兒,等縫補好了,舉起袖子翻來覆去地看,秦香梔笑他道:“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林世箜道:“太好看了,這件衣裳,我以後都捨不得洗,要天天穿在身上。”
漾漾燈燭下兩人對首低語,時時玩笑。
直至深夜,林世箜方送秦香梔回了她自己的帳子。
外頭寒風凜冽,兩人心中卻甚是溫暖。秦香梔遙遙一笑,囑咐他好生休息。
林世箜很想跟著秦香梔進到帳子裡去,可看她並沒那個意思,只得在外面風中自己站了片刻,方回。
他低聲對自己道:“沒事,要忍耐,萬一把人嚇跑了可怎麼辦?反正早晚是我的妻子,不急這一時。
秦香梔則對自己道:“畢竟是在軍營中,若我留下壞了他的軍紀,那就不好了。”
她柔柔撫摸著手中那半把駱駝草,貼到自己紅紅的臉頰上去,自個兒笑了。
“畢竟來日方長呢,著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