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些的時候,秦香梔覺得無比羞恥,偏頭掩面不去看他。
林世箜卻是如遭雷劈,嘴巴張了半天,只說道:“是,是你!”
☆、鬧別扭
林世箜震驚道:“原來是你!”
他微微抬頭仰視著秦香梔那張哭得淩亂的臉,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秦香梔放下掩面的手攏在膝上,依舊抽泣著看他。兩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言。
賬外似乎有人要找林世箜,被薛空攔了下來:“不是要緊事等下再來吧,林將忙著呢。哪比得了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這樣清閑。”
他的聲音隱隱約約透過被狂風掀起的帳簾一角傳了進來。秦香梔拿手背抹抹鼻子道:“你去罷。”
林世箜急了:“怎麼又趕我走?”
秦香梔瞪他:“那你還要怎樣?”
林世箜為難道:“你想要我怎樣?”
秦香梔又撇過頭去不說話了。
林世箜長嘆一聲,秦香梔從沒聽過他嘆氣,一時有些心軟了。
她小聲說:“沒要你怎樣,是我自己矯情。你走罷。等我休整好了,我自己離開。”
林世箜聽說她要走,登時急了:“不行!你要去哪?”
秦香梔道:“回村!”
“你簡直莫名其妙!”林世箜目圓耳赤道:“自個兒跑來招惹我的是你,現在又說要走!我不許!”
他站起身,整個人都擋在秦香梔面前,像一堵穿了鐵甲的牆。
秦香梔也不甘示弱,亦站起來拿紅腫的眼睛瞪他:“都說了是我矯情,我就是要走,你讓開,你又憑什麼攔我!”
她又推了林世箜一把,側身從他胳膊旁鑽了過去。林世箜一著急,竟忘了自己本不敢碰到她,一把便捉住她胳膊道:“你不要我了嗎?”
他力氣極大,這一下沒輕沒重的,掐疼了秦香梔。
可是林世箜的問話喚起了她的羞恥與惱怒 ,她用受傷的那隻手緊緊攥住林世箜捏住她胳臂的手,啞聲道:“林將軍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一個未婚未嫁的女子,你竟這樣調戲我!”
她眸光閃爍,微喘著氣,一眨眼睛,又一滴淚水剛好落在林世箜的手背上。
溫熱的淚珠將林世箜的理智拉回來些許,他頹然鬆手,神情竟顯得有些脆弱,竟低聲下氣道:“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抄了鎮國公府帶累你的事惱我。能聽我解釋嗎?”
秦香梔扭頭道:“不聽。”
她太驕傲了,不能容忍這種來自命運的戲弄。她自小便被母親、教師們教導要如水般溫柔,可被命運苛待了這麼多年,她早已出落成一朵帶刺的花兒,不能接受哪怕帶有一丁點惡意的擁抱。
林世箜頭疼得很,只得慢慢撫慰道:“給我一刻鐘,聽我說完,你是走是留,我都不再攔你。”
他語氣忐忑,幾乎可謂低聲下氣,秦香梔回眸望著他,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不好一直站在內賬說話,便去了外間,相對桌案坐定。
林世箜不太擅長表達,理了理思緒,便前言不搭後語地講了起來。
三個月前。
鎮國公府被少帝下令,由林世箜親手抄了,並從那座荒園中搜出了一串名單,上面詳細記載了鎮國公為朝官們打下的記錄,其中有各人勢力評分、有無可能性拉攏、各項收買計劃及結果,其心路人皆知,一時滿城轟然。
鎮國公被震怒的少帝秦方籜除了皇籍,一族人斬首流放,一夕之間高樓傾塌。其他遭了殃的家族更不用說。
再後來,聶明湛向他講述了那晚面對他們據理力爭的女子,感慨道:“她便是鎮國公的三女,可惜了。若非鎮國公這層關系,想必也能入你的眼。”
聶明湛的講述重點不在於秦香梔的美貌,而在於她高山流水般的倔強態度,從此便在見多了嬌滴滴脂粉香氣的林世箜心裡埋下了一個淺淺的影兒。
他心中動然,甚至特意囑咐聶明湛道:“找人路上暗中護著她,防著那幫土賊。到了村子裡頭,教她在那了此一生便罷了。我本和她無緣,就這樣吧。”
一邊說著自知無緣,一邊卻起了好奇心。
那些各路媒人前來說的,向來都是雀兒般溫順的女子,偶有見過他一面的 ,也都是作嬌滴滴姿態拿了香扇遮面暗送秋波,令他很不自在。那鎮國公府三女想必也是被精心教導著長大,怎會有如此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