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鎮國公也是真是不長腦子,誰不知道咱們林將向來不近女色,多少姑娘家都被他轟了回去。這鎮國公人品樣貌都不怎樣,能養出什麼好女兒來。我看林將八成是惱了鎮國公敢藐視他,才下決心這時候動手的。
“畢竟咱們林將在女人的事兒上向來硬氣,誰敢胡來?”
眉飛色舞的薛空連說帶比劃很是起勁,卻沒注意到面前美人兒的臉色一分一分變得蒼白,眼睫和嘴唇都哆嗦著,手指緊緊絞著他特意打的非常漂亮的繃帶結,那傷口上的血已被她擠了出來,洇濕了新換的綁帶。
☆、質問
秦香梔聽了薛空一番言語,將繃帶揪得被血色染紅了半邊,薛空這才看到這異樣情景,登時火了。
他嘶口氣罵道:“這是做什麼呢!我說你們這些病人,最近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大夫的囑咐放眼裡了是不是,一個個的不是拒絕治療,就是帶著傷口亂搞……我還有沒有一點作為大夫的尊嚴了?誒,喂,喂,你怎麼了?”
他看秦香梔死死咬著嘴唇,突然哭了,大顆眼淚滴落在繃帶上,急忙伸手去擋:“哎哎,真是小姑娘家,怎麼這麼嬌氣!別哭了,是我說重了行不行?我道歉,來來來,咱們重新換一個,我給你打個更漂亮的結……”
秦香梔推開他的手,捂著劇痛的傷口跑了出去。
她順著人少的地方一路踉蹌著跑回營帳,摔了簾子便沖進內室,撲到在榻上哭了起來。
自從那天離了鎮國公府,她已在苦痛中哭了許多次,直到最後覺得自己足夠堅強,再不會為什麼而哭泣抱怨了。
沒成想偏偏又在這裡遇見林世箜,又為他流了許多淚水,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現在現在掉落的這些淚珠,落在唇角時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苦澀,竟是一點甜度也沒有,像涼透的藥汁般苦進人心裡。
秦香梔連月來憋在心中的難過委屈終於一並爆發,她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終於驚動了正在隔壁秘密議事的林聶二人。
聶明湛支起耳朵皺眉道:“這是什麼聲音?嗚嗚咽咽的,聽起來好悽慘。”
林世箜頭也不抬盯著卷宗道:“大概是鳥叫吧。你看這個。”
他將折疊得皺巴巴的紙張遞給聶明湛,臉色很是不快。
聶明湛接過一瞧,挑了挑一邊眉尖兒,假裝遺憾道:“哎呀,被發現了。”
林世箜湊身給了他肩膀一拳道:“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聶明湛哈哈笑起來:“告訴你,告訴你了你會怎麼做?以你的性子,怕不是要直接提刀上門逼人家出山?我這好歹還以禮相待好言相勸了呢。”
他撣了撣紙張道:“邱念慈這人架子大得很,先皇都請不動。跟他周旋,那可得卯足了心勁兒。你盡管往前走,背後搞心機這種髒活現在是我做,以後就是他來做,保管壞不到你的名聲。”
林世箜捏眉嘆氣道:“我說你呀,能不能別老把我往聖人的路上推,你想想咱們要做的事,我怎麼可能……”
話未說完,聶明湛挺起半癱在椅子上的身子,又支稜起耳朵道:“你聽這聲音,什麼鳥能叫成這樣?”
林世箜疑惑瞅著他,靜悄悄一聽,果真是有個哀慼婉轉的聲兒從附近傳出。兩人不禁扒著帳壁屏氣仔細聽起來。
聶明湛一副毛骨悚然的樣子:“糟了,那些鬼魂兒來找我了。”
林世箜瞪他道:“別瞎說,要找也是先找我。”
聽這聲音一直不停,他二人對視一眼,走出了帳子。
出了厚重的帳子,這聲音的來源一下便分明瞭,原來是從秦香梔那邊傳來的,竟是哭聲,聽來好生傷心。
林世箜拔腿便往那邊走:“她這是在做什麼?我去看看。”
聶明湛趕忙拉回他道:“哎哎,別忙啊,你是不是又招惹她了?這姑娘脾性烈得很,你可別再胡來了。慢慢來,好生哄著,溫和點,對姑娘家要有些禮儀,再把你那臭脾氣收一收,啊?”
林世箜氣得想打人:“到底是誰一直在胡來來著。啊?!”
他掙開聶明湛的手,沖他翻個半白不白的眼,便去了。
聶明湛眼看他風風火火連個問候都沒有便沖進了秦姑娘的帳子,連連唉聲嘆氣道:“孺子不可教也!”
林世箜聽見秦香梔哭聲,一時心急,猛然進了帳子又不好直接入內室,只得站在屏障外大聲問道:“秦姑娘,你怎麼了?”
秦香梔正哭得傷心,聽到外頭雷似的動靜也不甚在意,林世箜忽然這麼一問,她的哭聲便乍然止住了。
她抬起沾滿淚水的臉頰,瞥了一眼那人映在地上的影子,便強行止住淚水,道:“你來做什麼?”
她語氣有些冷硬,聽得林世箜一愣道:“我,我來看看你怎麼了。”
秦香梔重新縮回被子裡道:“你出去,我不想理你。”
林世箜心中疑惑,卻只當她此刻不想被人打擾,便真的向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