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芸娘腳步一頓,未見其人,從話語中可知說話之人是顧五。
婢女心生尷尬,同樣駐足,心下焦急,擔憂顧五老爺說出更過火的話來。
以至於得罪顧芸娘。
“五叔,你說這話我就聽不明白。難道我交友,還得順著你的心意來?怎不見你,順從祖母的心意娶妻呢?”信陽可不管顧五是何身份,誰刺到她面前,給她不痛快,就甭想從她這兒討到好。
他與蘇景年的矛盾,是他的事兒,與她有何關係?
顧五臉色漲紅,氣哼哼地看向顧沉舟,“你不管一管?她這是什麼態度?怎麼與長輩說話的?”
雲蘿的事情,如今過去好幾年,再提起,仍是戳中顧五的肺管子。
之前覺得雲蘿百般好,不顧與顧老夫人鬧著斷絕關係,也要將人給娶進府,畢竟得不到的心裡總惦記,更別說雲蘿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不能再負了她。
將人娶進府之後,就覺得雲蘿變了一個人,失去那股鮮活氣息,與京城裡的閨秀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比起她們更讓人敗興。
他不禁想,雲蘿是嫁給他這個人,還是嫁給顧家這個身份?
根本不用顧老夫人挑撥夫妻二人的關係,顧五對循規蹈矩雲蘿,一言一行都似經過丈量與百般思量,失去了興致,還不如顧老夫人送去後院的兩個小妾合心意。
看著木頭似的雲蘿,整日鬱鬱寡歡,彷彿欠她幾百萬兩銀子。
再看看愈漸老態的慈母,後悔鬼迷心竅將雲蘿娶進府。
如今蘇景年養著他的兒子不肯歸還,顧五對雲蘿更是怨念深重。
甚至在想雲蘿不守婦道,為人婦時還敢與他私通,才會留下餘多味這禍根,讓他難為又氣恨。
顧五將在蘇景年那兒受的氣,一股腦加諸在雲蘿身上,雲蘿在他心中便愈發的不堪。
懷疑雲蘿是為了富貴生活,刻意勾引他生下餘多味,嫁進高門。如果真的對他一片痴情,又怎麼會在他離開後,嫁給別的男人?
顧沉舟是顧家這一輩最看重的子孫,顧五與蘇景年之間的事情,他隱約知道一些內情。
五叔如此激烈,反對信陽與顧芸娘往來,怕的是信陽會說動武平侯出使陳國,如此一來,他就無法威脅蘇景年。
顧沉舟看向信陽,只見信陽斜倚在美人榻上,吊著一雙腳,神情愜意的吃著橘子。
他眉心緊蹙,不等開口,婢女在外說道:“郡主,蘇三夫人來了。”
顧五瞪了信陽一眼,又氣又怒,惱信陽不給他半分面子,無端叫顧芸娘看了笑話。
“五叔,侄兒要去探望四叔,可要一起?”
顧沉舟給顧五一個臺階。
顧五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走出屋子,正巧與顧芸娘打一個照面。
顧五掃顧芸娘一眼,目光就定在她的臉上。
顧芸娘與雲蘿是姐妹,輪廓只有幾分相似,身上截然不同的氣質,使得這幾分相似之處愈發的削弱。若不是知曉兩人是姐妹,只幾個照面,壓根就瞧不出來。
顧五看著顧芸娘,素衣淡妝,月眉星目,眼中的神采別有一種動人的氣韻。若非她神情淡漠,氣息冰冷疏離,他彷彿見著了初遇時的雲蘿。
顧芸娘目視前方,腳步並未停留,在婢女的引領下進屋。
顧五望著她腰肢款款,細若無骨,想著她明人的臉龐,手指搓動一下,“我今早去看過四哥,現在去找你五嬸,你自個去吧。”
信陽從榻上站起來,招呼顧芸娘坐在身邊。
“顧沉舟說動顧四叔出使陳國,顧五叔從中作梗,讓顧四叔裝作舊疾復發,要休養一個月,皇上派太醫給他醫治舊疾,並沒有請商枝給他診病,心中似乎並不怎麼中意顧四叔去陳國。我聽我爹說,皇上只對秦家與蘇家抱有八九成的信任,其他的武將並不十分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