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樣貌生得極好,一頭烏黑的長髮梳的一絲不苟,戴著精緻的玉冠。穿著硃色內袍,外面一件銀灰的袍子。極其素淨的裝扮,單薄卻筆挺的身姿如同修竹一般風姿卓越,又有世家子弟的清貴自矜。
信陽很多次問自己,當初怎麼就對顧沉舟死心眼。
或許是因為他通身不凡的氣度,還有這一張好看的麵皮,和她在鄉下見過的男人不一樣,漸漸對他上心了。
時隔多年再看這一張臉,仍然讓她心動,可卻再也生不出貪慾,想和他親近的心思。而是恨不得給他兩拳,再踹上去一腳。
他的心能裝下很多人,他的溫柔和煦也能給所有人。獨獨裝不下她,也沒有多餘的溫柔給她,給她的是他堅硬和石頭一樣的心,怎麼也焐不熱。
她想自己可能是膚淺的,只看上他這張臉,沒有必要死皮賴臉的熱臉貼冷屁股。
找一個比他更好看的,將他從心裡擠出去。
比他長得好看的很多,卻沒有臉紅心跳的悸動。
反而一張聖旨將她和顧沉舟綁的牢固。
信陽顧不上她那一句話,讓顧沉舟對她更加心生厭煩,出手從常隨手中將遲曦搶來。
顧沉舟陡然出手,信陽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顧沉舟會動手。她在氣頭上,出手並沒有留情,眼見顧沉舟擋在遲曦面前,她卸了力道,手臂劇烈一痛,她瞳孔一緊,錯愕的看向顧沉舟。
顧沉舟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信陽,眼中也有些愕然,沒有想到她會收回攻擊。還以為她會胡攪蠻纏,心知信陽的戰鬥力,他也未手下留情。
信陽的手垂在身側,半條手臂都沒有知覺。
他可真狠心啊。
早知道他對她沒有任何夫妻情面,信陽心窩裡仍是抽搐著痛。
她眼若寒冰,語氣裡卻透著疲憊,“我不想同你吵,也不想同你鬧。不管你信不信,這個女人死不足惜。我不插手,你將她給芸娘。這是她與芸娘之間的恩怨,你護著她也不合適。”
顧沉舟哪裡會信信陽的話?
顧芸娘與她是一夥的,把人給顧芸娘,與直接給信陽有何區別?
眼見有人朝這邊趕來,顧沉舟眼底的厭棄愈發濃烈,愈發不堪忍受信陽刁蠻與狠辣。
“不許任性。”
信陽執意要遲曦,顧沉舟偏要護住遲曦。
顧芸娘看出信陽的手無力的垂著,就知道顧沉舟那一下沒有留情。
她冷聲說道:“顧公子,遲曦是蘇家的人,你將她帶走不合適吧?你不相信我與信陽的話,大可派人去請景年過來。”
顧沉舟被信陽的嘲諷的眼神刺痛,心裡憋著一口氣,在與信陽較勁。即便遲曦是顧芸孃的人,這個時候他也不會把人交出來。
遲曦知道顧沉舟是她的救命稻草,如果顧沉舟將她給顧芸娘,她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顧公子,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瞧著三夫人救一隻斷腿的貓,上前來幫忙。地上結著一層冰,奴婢不小心腳滑,撞上了三夫人,害得她險些掉進水裡。正巧被郡主看見,她對奴婢生出誤會,認為奴婢奴大欺主,給奴婢一個教訓。咳咳……咳……顧公子,求求您救奴婢一命。”
遲曦被丟下水,冰冷的池水將她淹沒,瀕臨死亡的絕望席捲著她,激發出巨大的求生欲。
顧沉舟看著她身上溼透了,凍得臉色發青,嘴唇烏紫,渾身發顫,已經開始咳嗽,顯然是要受涼的徵兆。
“蘇夫人,她是你的丫鬟,信陽推她落水,我將她救上來,今日不可能把人給你,等她病好了,我再派人送她去蘇府。”顧沉舟冰冷的瞥信陽一眼,不願叫她稱心如意。
信陽讀懂顧沉舟的眼神,他等她低頭,服軟。
才會將遲曦給交出來。
她嘴角一扯,嗤笑一聲,扭頭離開。
手臂的疼痛,實在讓她沒有心情同顧沉舟僵持下去。
顧沉舟望著信陽的背影,唇角抿成一線,看著地上落下的幾粒玉棋,目光復雜。
“回府。”
經過信陽這一鬧,顧沉舟沒有心情參加宴會。
“顧公子將人留下。”顧芸娘冷聲說道:“京城世家大多以顧家馬首是瞻,拿你們做為典範,受人追崇。今日一見,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顧公子的言行氣度讓我這鄉野女子開了眼。就為與妻子置氣,強行扣留別人府上的婢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