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慶幸他的懵懂不知事,還不知道沒了娘,還是該可憐他,這麼小就沒有娘。
乳母在一旁悄悄道:“小少爺大概還是能夠感知,夜裡吵鬧起來,囔著阿孃。如何哄也哄不住,還是二爺聽到聲兒敲開門進來,哄了大半宿。奴婢瞧著二爺出來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袁夫人說了句:“造孽啊。”
越發舍不下懷裡的雪團兒。
鑫哥兒玩得累了,歪在袁夫人懷中睡了。
袁夫人捨不得放下,還是外頭婢女在催促,萬分不捨的遞給乳母,收整一下情緒,走出廂房,一眼看見翁婿倆站在院子裡,兩人面色平靜,瞧不出任何的波瀾。
“老爺……”
袁大人手背在身後,瞧見袁夫人出來,淡聲道:“走吧。”
袁夫人心裡有了譜。
果然,蘇越送二老坐上馬車,簾子垂下來,袁大人壓低聲音道:“鑫哥兒是萱兒的親兒子,她的嫁妝留給鑫哥兒無可厚非,我今兒將鑰匙給蘇越,他不肯收。說既然與萱兒休離,要斷就斷得乾淨一些,他給兒子掙的聘禮,總是夠用的。這輩子與萱兒沒有夫妻緣分,到底是他辜負了誓約,這一份嫁妝仍是給萱兒拉回來傍身。”
袁夫人心裡咯噔一下,傍身?傍什麼身?
無非是說袁雯萱改嫁,這筆嫁妝給她傍身。
蘇越是真的不打算要袁雯萱了。
袁大人沉默良久,嘆息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都是做爹孃的人,我們管不了啦!”
這是打算撒手不管的意思。
袁夫人盯著軟毯的紋路,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香櫞沒有跟著一起去,聽從袁雯萱的吩咐,在等訊息。
等看見袁大人將嫁妝拉回來之後,香櫞臉色慘白,當即收拾箱籠去清水庵。
袁雯萱聽到蘇越是真的與她一刀兩斷,方知蘇越是對她心灰意冷。
她雙手摸臉,擦掉臉頰上的淚痕,心想蘇越不相信她是真心悔過,她便潛心修行,讓他看到自己的決心。
袁雯萱寫一封信,囑咐香櫞給蘇越送去。
卻是註定沒有得到迴音,直至半個月後,香櫞帶來一個讓她心碎的訊息。
京城裡的人都已經知道她與蘇越和離,不少人家主動有與蘇越結親的意向。
畢竟蘇家門第不低,家風清正,沒有後宅的腌臢事情。
蘇越雖然有一個兒子,可兒子還小,養在膝下也能夠餵養熟,倒也沒有多少人介意。
不知蘇越是不是也考慮上這一層,趁著鑫哥兒小給他找個娘,還是為了斷絕袁雯萱的念頭,竟也真的在相看。
顧芸娘與姜皎月坐在暖閣裡,天氣已經寒冷,兩個人圍著火爐子喝茶吃點心做針線活,倒也十分愜意。
只是想著二房的事情,姜皎月有些心不在焉。
蘇越的做法,讓她解氣了,可蘇越的家散了,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孩子。
如今他剛剛和離,又與人相看,姜皎月擔心他意氣用事。即便娶回府,他也沒能那麼快從袁雯萱那段感情裡走出來,對別的女子不公,繼室又會生出怨氣。
“芸娘,我自己是要做孃的人,想著鑫哥兒沒有娘,今後後孃進門,到底不如親孃好。二弟如果緩個一年半載,再相看一個好姑娘成親,我也安心。他處理這件事情,我也看到他的心意,比起相伴一生的妻子,更看重兄弟情義,當然袁雯萱是當不起他的那一腔厚愛。但若是因此而影響他一生的幸福,我心裡會愧疚難安。”
“我身為大嫂,就該要有大嫂的胸襟氣度,為弟妹們考量。如果他新結的親事不順心,夫妻失和,我倒寧願他與袁雯萱重新在一起。至少二弟對她是真心,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總是難忘,何況她也是鑫哥兒的娘。只要他們搬出去,我與袁雯萱互不往來,也不怕她再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