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衫滿地,一室旖旎。
清晨,一縷陽光穿透窗欞,斜斜灑進室內。
浣紗與瑞冬將外屋打掃乾淨,站在珠簾處望著內室的大床,紅色的床帳遮住內裡的情況。
瑞冬輕聲說道:“天兒不早了,全都已經起身,夫人還沒有醒來,要叫醒嗎?”
這才是成親第一天,家中的客人都已經起了。
正主兒還在睡懶覺,有些不妥當。
浣紗昨夜被揮退,沒有讓她守著。可她以前給人做過丫鬟,不過那戶人家家道中落,她被賣了,輾轉到蘇府。不論是哪家主子,新婚夜婢子都要守在外頭等著主子差繾,因著淨室裡設有溫泉,因而不需要他們守著半夜給準備熱水。她沒敢回去睡覺,就在院子裡的亭子裡守著,就怕主子找人,跟前沒有人伺候。
因此,浣紗知道屋子裡的動靜鬧到了大半夜。
她語焉不詳道:“昨日大喜的日子,夫人累著了。主子也囑咐,讓夫人多睡一會。”
主子有命令,瑞冬便也不多說什麼,做奴婢的,做好自己的本份才是要緊的,旁的也不用去刺探太多。
“我先去廚房看看。”瑞冬離開。
浣紗看一眼內室,也折身出去。
門合上,發出的聲音驚動床帳內的人。
顧芸娘睜開眼睛,視線昏暗,望著紅色的帳頂,微微有些恍惚。昨日的記憶回籠,她動了動雙腿,睡了一覺,仍是有些不適感。
身邊的位置已經冰涼,只怕早就起身了。
“浣紗。”顧芸娘一開口,方才發現嗓音微微有些嘶啞。
她又羞又惱,臉色漲紅。
浣紗推門進來,“夫人,您醒了?”
“給我倒一杯水。”顧芸娘嗓子發乾,有些渴。“蘇景年呢?”
“天矇矇亮起身,去打拳練劍,回來洗漱之後,去正廳陪同貴客用早膳,一直留在正院沒有過來。”
顧芸娘點了點頭,心裡暗道他精神好。
浣紗給顧芸娘倒一杯水,抬手將床帳拉開,掛在帳構上。
顧芸娘身上穿著紅色的底衣,映襯著她膚白如雪。
喝完一杯水,嗓子得到滋潤,舒服不少。
浣紗放下杯子,從櫃子裡挑選出顧芸娘今日要穿的衣裳,伺候顧芸娘穿上,出去打來水服侍她洗漱梳妝。
顧芸娘是新婦,身上穿的是正紅色長裙,是蘇景年準備的聘禮。
“您去正廳嗎?”浣紗詢問。
顧芸娘肚子有些餓,正廳裡只怕早就用完膳,她既然起來晚了,不如吃點早飯墊一墊肚子。
“用完早飯過去。”顧芸娘又問起餘多味。
浣紗笑道:“餘少爺去學堂了。”
顧芸娘頷首。
片刻,瑞冬端著早飯進來。
顧芸娘草草用了一碗燕窩,兩隻小籠包,便去了正廳。
蘇景年沒有娘,他爹一直在任上,沒有回京。何氏死了之後,他將身邊的小妾扶正,有兒有女,對蘇景年倒是沒有怎麼過問。這一次蘇景年成親,蘇老爹也沒有出面,只送來一封信,隨同而來的還有一份賀禮。在信中說他的弟弟來年春要下場科考,學業不能放鬆,他抽不開身過來。
在蘇老爹心裡,蘇景年是娶續絃,不必太鋪張,他也就不必怎麼表態。畢竟,還是幼子學業要緊。
蘇老爹當初只有蘇景年一個兒子,對他寄予厚望,後來見他性情桀驁,不服管教,恨鐵不成鋼,對他頗有些失望。而後何氏的所作所為,讓蘇老爹與何氏離心,對臭名遠揚的蘇景年也一同不喜。恰逢他去任上,帶著可人的妾室去任上。這麼些年,何氏不曾去任上探望過蘇老爹,蘇老爹也不曾來過京城,身邊是知冷暖的小妾,還給他生了一個乖巧聽話,聰明嘴甜的幼子,沉浸在充滿溫情的小家裡,對蘇景年的印象,全都是京城裡的傳言。
何氏過世之後,小妾又給蘇老爹添了一個女兒,蘇老爹老來得女,心裡十分歡喜,便給了小妾名分,將她扶為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