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芸娘皺緊眉心道:“你有話就直說。”
餘秀蘭笑容滯了滯,沒有想到顧芸娘會這麼直白。
她沒有作聲,低著頭吃飯,等餘洪川吃好離席,坐在院子裡抽菸,她方才對顧芸娘道:“二嫂,你和蘇府的管家關係好,我聽說一個丫鬟得罪了貴人,你能和管家說一說,讓我進府去做丫頭嗎?”
顧芸娘十分意外的看向餘秀蘭,她心高氣傲,哪裡是會給人做丫鬟?
似乎看出顧芸娘心中所想,餘秀蘭苦澀地說道:“我向來眼高於頂,想給人做少『奶』『奶』,這種自貶身份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去做。我眼下這個年紀,該坐在家裡繡嫁妝嫁人。可是你也知道我的遭遇,嫁人恐怕是不能了。大哥又躺在床上,爹孃只能顧著幾畝地,大嫂要帶著多寶,家中沒有甚麼進項,我聽說蘇府的工錢高,就想出去做活,不說能夠補貼家裡,能夠養活自己,不讓爹孃『操』心就好了。”
顧芸娘沒有說話,她在心裡思索著餘秀蘭這番話有幾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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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嘆息一聲,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丁氏給她買『藥』,又請她吃飯示好,看來就是為了餘秀蘭這一樁事。
顧芸娘對餘家心有芥蒂,不是幾句話,一頓飯就能夠抵消。
這些芥蒂和怨念,日積月累,早就無法調和。
她向來知道稟『性』難移。
丁氏的存在,讓她想到何氏。
所以對這一家子,她只希望井水不犯河水。
互不往來。
“我沒有這個權利,管家想要僱人,也會是從牙婆子手裡買。”不等餘秀蘭開口,顧芸娘繼續說道:“直接買來的丫鬟,賣身契就在管家手裡,這人就是蘇府的人。然後若是背主,犯下大錯,蘇府可以隨便處置打殺了。如果是僱傭的短工,就會有所顧忌,自然也不放心僱傭。”
餘秀蘭臉『色』發白。
顧芸娘給餘多味挾一塊雞肉,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爺爺曾經在宮裡做御廚,對京城裡權貴世家有一些瞭解,據說在他們眼中,奴才的命和螞蟻一樣,能夠隨便打殺。就算鬧起來,官衙裡的人也沒有辦法做主,因為他們的權利能夠一手遮天。每家每戶,都有死於非命的丫鬟,都是不了了之。”
當然這些話不假,但是也有誇大的成分,顧芸娘故意嚇唬餘秀蘭。
“可……可這裡不是京城……”餘秀蘭仍舊不死心。
“這裡不是京城,難道不是對他們更少了約束嗎?你看就是一個財主,胡作非為後,你們都不敢告他。就算告他,最後說不定給官衙一些錢財就擺平了,還要將你們打一頓板子。你覺得官衙的人,敢找貴人的麻煩嗎?”顧芸娘看著餘秀蘭緊咬著唇瓣,陷入沉思,她多提了一句,“你知道有個丫鬟得罪了貴人,那你知道那個丫鬟,跟在貴人身邊十年嗎?處置起來,都不眨一下眼睛。你說娘只有你一個閨女,作為二嫂,咋捨得讓你去蘇府做活?你的繡工好,不如做點繡活去鎮上賣,不比在蘇府給人為奴為婢強?”
顧芸娘知道餘秀蘭是貪慕虛榮的人,當然擔心她看上蘇景年,去蘇府做活全都是藉口,為了勾引蘇景年才是真的。
她腦子摔壞了,才讓餘秀蘭去蘇府。
顧芸娘這番話,全都是為餘秀蘭著想。
餘秀蘭也不好不知好歹,反駁她。
如果反駁了,定會讓顧芸娘心生懷疑。
她垂著眼皮子,悶聲說道:“多謝二嫂為我考慮周全。”
顧芸娘見餘秀蘭沒有再纏著她,心裡鬆一口氣。
那一碗魚湯,讓她非常不舒服,胃裡在翻湧。
顧芸娘壓下想要嘔吐的衝動,她問餘秀蘭,“你知道娘將『藥』方放在哪裡嗎?”
“在娘身上吧?”餘秀蘭哪裡知道『藥』方在哪裡?
顧芸娘點了點頭。
餘秀蘭陰陽怪氣道:“二嫂,蘇府的人對你可真好。今日來給你看病的,可是杏林醫館的人。杏林醫館裡面只有幾個郎中,郎中雖然少,但是個個醫術都很高強。許多病人排隊去診病,一天到晚都很忙,根本不出外診。”
顧芸娘從她語氣裡聽出酸味。
杏林醫館是枝枝開的,只是沒有想到她那麼厲害,將醫館開遍整個大周國。
之前她沒有聽說郎中是哪兒來的,還以為是村裡的赤腳郎中。
她臉上『露』出笑容,定是蘇景年替她從杏林醫館請來的郎中,不禁放下心來。
“我是貴人的廚娘,他給人我請郎中很正常,相信府中其他一心一意伺候的人病了,他也會如此。”
顧芸娘這番話讓餘秀蘭啞口無言。
顧芸娘一走,曹氏冷笑著說道:“你對她再好,她也不領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