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靠坐在炕頭,手裡握著書卷,臉色蒼白,一雙漆黑的眼眸卻清透幽深。
他望向站在炕邊的栓子,稚嫩的小臉上,不是孩童該有的純真,而是與許氏如出一轍的尖酸刻薄。
那雙與大哥相似的眼睛,裡面盛滿厭惡與仇視。
薛慎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難免會失望、痛心。
“我供養你念書,薛寧安成親,拿你念書的銀子,你不念書了?”薛慎之壓下心裡的情緒,把書卷放在一旁的書架上,掀開被子下床。
“唸書的束脩不是你另給嗎?”栓子厭煩地說道:“只是幾個銀錢而已,你咋這樣囉嗦?我爹的命還不值這幾個錢?他地下知道救你這個白眼狼,不孝敬爺奶,就算給賤人造大房子,也摳搜著銀子不給我們,肯定會後悔救你!”
薛慎之臉色驟然冷沉。
“你白活這麼多年,賺的銀錢全給我們都是應該的!我爹還活著,壓根不要爺奶為銀子發愁!奶說得對,賤命賤相,你肯定是自個覺得命賤,才給我們一點點銀子!”栓子聽到他奶說薛慎之拿他的銀子給商枝造大房子,他就很生氣,“你到底給不給?”
薛慎之呼吸絮亂,臉上帶著薄怒,完全想不到這些惡毒的字眼,是從一個孩子口中吐出來!
“這些話是誰教你的?”薛慎之沉著臉,拿起一旁的戒尺,抓著栓子按在炕上,在他屁股上狠狠抽幾下,“我養而不教,是我的失職。今後我再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話,聽一次,打一次!”
“你放開我,你以為你是誰啊,憑啥管我!”栓子雙手撲騰著掙扎,被抽的哇哇叫,臉色漲得通紅,咒罵薛慎之,“你這短命鬼,你憑啥打我!你咋不去死!”
薛慎之把栓子扔在地上,栓子哭得撕心裂肺,還不知悔改的模樣,心裡升起一陣無力,他的根子早已給許氏教壞了,如今想扳正過來,談何容易?
薛慎之心裡很難受,這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脈,就這樣放任他下去?
他小時候生的白白嫩嫩,像一個糯米糰子,乖巧喜人。喜歡跟在他的身邊清甜的喊:慎之叔叔。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如此可恨。
栓子變成這副模樣,少不了許氏的教化。
他揉著眉心,冷聲說道:“你哭鬧也無用,銀子我每個月給你。你若不聽教化,不懂規矩,我一文錢也不會給你。”
栓子哭著一抽一抽,打個哭嗝,瞪著薛慎之,“你敢!這是你欠我的!你憑啥不給?!你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給銀子,我去告官,讓你考不了科舉!”
“喲,你可真能耐,吃喝拉撒都是你二叔的,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為著別人來鬧騰他,我看你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良心都掏去餵狗吃了!”商枝聽不下去,冷笑道:“我是你,就有骨氣一點,不用他的銀子。你一邊瞧不起他,唾棄他,一邊又用他的銀子,不是更賤嗎?”
栓子氣炸了,這個野蛋子也敢教訓他!
“要你管!你這不要臉的賤人,你算什麼東西,憑啥說我?你拿著我的銀子造房子,你不把銀子還給我,我就燒你的房子!”栓子惡狠狠地瞪著商枝,他奶說薛慎之的錢都是他的,把他的錢都拿去給商枝造房子,他看商枝格外不順眼。
商枝目光冰冷的看著栓子,他就像一隻小狼崽子,氣勢洶洶,恨不得撲上來撕咬她。
冷笑一聲,這種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栓子十二歲,看著瘦瘦小小,並不高大。
她上前拎著栓子,拽到堂屋裡,取下掛在牆壁上的一副麻繩,“我憑啥管你?我告訴你,看你熊,就想揍你!”
栓子被嚇唬住了,踢蹬著雙腿,叫罵,“你放開我,你不是爹孃,不是我爺奶,憑啥收拾我!有本事你就不放開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商枝氣笑了,“我長得夠好看了,你還想讓我多好看?”嘴裡這麼說著,手裡動作一點不含糊,麻利的用麻繩捆綁住栓子的腳,把繩子打個結,拋過院子裡的粗枝幹,拉著繩索,把他倒吊在樹上。
“啊——!”
栓子嚇得小臉慘白,全身緊繃,腦袋離地只有差不多一尺高。
渾身血液倒流,栓子張嘴要罵人。
“你罵一句,我吊你一晚上。”商枝雙手抱胸,氣定神閒的看著栓子。
栓子狠狠瞪她一眼,很不服氣,用力一蹬,繩子晃盪起來,他借勢彎腰抱著自己的腿,抬手想要去解腳上的繩子。
商枝挑眉,把他的手也綁起來。
栓子急眼了,想罵人,又不敢罵,怕商枝真的把他吊一晚上。
他紅著眼眶,要哭不哭,一臉倔強。
商枝鐵了心要收拾這熊孩子,動不動罵人,說的字眼難聽而且惡毒。再不收拾,就得要上天了!
栓子看著商枝頭也不回的進屋,癟了癟嘴,眼淚就掉出來。
他奶和娘把他當眼珠子護著,一根頭髮絲沒有動過他。今天薛慎之不但狠狠打他屁股,還被商枝倒掛在樹上,栓子心裡委屈的不行,把這兩人給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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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汪汪,栓子看著一條狗蹲在他面前,伸著舌頭喘氣,嚇得憋住呼吸,死死瞪著小土狗,眼淚掉得更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