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行動不便,早早的起身收拾,等一切準備就緒,王春芳與文曲星、李明禮方才起身洗漱。
幾個人收拾妥帖,文曲星替薛慎之提著竹籃子,一同往講堂走去。
“你的字我看過,應付測考綽綽有餘。你的右手不便,老師會寬容一些。”
“是啊!慎之,你的學問老師在講堂點名誇讚,測考必然難不倒你!”王春芳故作輕鬆給薛慎之打氣。
薛慎之淡笑道:“我盡力為之。”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明禮,忽而開口道:“你們的賭約在書院鬧得沸沸揚揚,只怕傳到邱院長耳中,他不喜自負自傲的學生,你最好心中有數。”
王春芳怒了,“李明禮,你是什麼意思?”
文曲星稍微冷靜,拽住王春芳,“別胡鬧!”
王春芳委屈的癟了癟嘴,李明禮狗嘴吐不出象牙,還不許他說了?
薛慎之對邱令元有所瞭解,在應下賭約之時,便有預料到,他仍舊冒進,選擇劍走偏鋒。
乙班學業與甲班不同,甲班特地針對應考生員講學,他耽誤太長的時間,想要儘快考取功名。商枝說想要得他庇護,他唯有走仕途。並且心中清楚,只要給商枝一個機會,她定能一飛沖天,若他仍舊籍籍無名,如何還能留在她的身側?
尤其是遇見商枝被打劫,兩個惡棍扭去送官,他們家中往官府送了銀子,便以犯罪未遂而釋放,他更堅定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若是沒有人護著,她想要實現的目標,更為艱難罷?
“春芳,明禮說的有道理,他是一片好意。”薛慎之向李明禮道謝,“多謝李兄,我心中有數。”
李明禮不再多言,先一步進講堂。
文曲星與王春芳本來就擔憂,被李明禮一說,更是無精打采,蔫頭蔫腦。
薛慎之無奈的搖頭。
幾人走進講堂,劉喬神情倨傲,不屑的說道:“薛童生,你還真是身殘志堅啊。現在求饒還來得及,測考後就是你鑽我褲襠,也得收拾東西滾蛋!”
薛慎之勾唇道:“我等著。”
劉喬冷笑一聲,還準備說什麼,就見老師來了,連忙坐回座位。
薛慎之落座,文曲星已經幫他把筆墨紙硯擺好。考題發放下來,宣紙上寫著一句話“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出自《論語·顏淵》。
他微皺的眉心舒展,原來在測考之前他只有一半把握,如今倒有七八分,剩下的只看邱令元的態度。
論語他早已倒背如流,未進書院前,他在家中便已開始練習八股文。
靜心將這一段默出來,薛慎之思索著破題,需要先譯出它的釋義。
這段話很簡單,它的核心是‘富民’,只要百姓富足了,國家就不可能貧窮。
很快,薛慎之左手提筆,蘸墨破題:“民既富於天下,君自富於上”。
“蓋君之富,藏於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
薛慎之先在宣紙上打草稿,寫完之後,潤色一遍,方才謄抄上去。
他寫得很慢,左手並未用習慣,若是字跡不端正,即便文章做得好,也要大打折扣。
時辰到,孟老師敲響梆子,除了薛慎之還未譽寫完,其餘同窗全都交上考卷。
孟老師走下講臺,站在薛慎之身後,看著他的考卷,唇角往下壓了壓,蹙緊眉心。
劉喬見了,哼笑一聲,彷彿從孟老師眼中看到薛慎之考得如何了。心情愉悅,揮手道:“走,今日請你們去飯堂吃小炒!”
眾人前呼後擁著劉喬離開。
——
商枝從鎮上回來,連忙把揹簍裡的姚黃拿出來,連根長著四株花枝,她塞進揹簍裡的時候弄折斷一株,只剩下三株,可把她心疼壞了。
捨不得扔掉,商枝找來一個破罐子,把斷枝栽種好,然後又拿把剪刀把姚黃多餘的枝葉修剪整齊,放在裡屋窗臺下。
商枝盤腿坐在炕上,拿出粗布小包裹拆開,裡面是一個小盒子,開啟,是四錠整整齊齊的銀子。
眼底一亮,她拿出一個在手心裡掂了掂,足足有五兩一錠!
二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