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鋪二樓陽臺,貝蒂和鳴兩人都在默默的翻著書。
嚴顏趴在陽臺上看著院子中,思索著什麼。
今天上午他去看了二姑,情況還算穩定,和二姑聊了很久,按照嚴顏原本的計劃,是等二姑完成化療,出院之後,就為二姑進行治療,畢竟在醫院治療事情會非常麻煩。
但是嚴顏卻又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一次次承受化療折磨的二姑繼續受苦,這讓嚴顏很難受。
他也在醫院看到了另一位患者,很年輕,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臉色蠟黃,雙目無神。
這個女孩的父母就在現場,和嚴顏他們一起聊天,嚴顏得知他們家和當初的嚴顏家情況很像,家中也沒什麼錢,但女兒得了這病,也沒辦法,咬著牙湊錢治療。
但也是因為如此,不管是女孩還是女孩的家長,都很辛苦。
女孩不想連累家長,索性醫院的窗戶很小,是專門為這種病人裝備的病房,且時時刻刻都有護士看護,家裡也有人盯著,否則嚴顏毫不懷疑這個已經心死的女孩會不會尋短見。
一個就算救活也活不了幾年的病卻拖累了整個家,嚴顏深有體會。
然而,因為如此,女孩就該死嗎?
回來的途中,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當時父親得病,一開始父親本身並不知道,家裡也儘可能隱瞞,但隱瞞的了嗎?
東拼西湊借錢,母親的憔悴,兒子的小心翼翼,以及藏著掖著的病例等等,父親心裡早就明白了,只是為了讓妻兒不為自己擔憂,他自己也是藏著。
在進手術室的時候,本該他們安撫父親,卻得到了父親的安撫,他告訴嚴顏兩個孩子,告訴自己的妻子,如果手術不成功,那就放棄,他不想拖累這個家,這個家才剛剛好起來,兒子一個個都才長大,花錢的地方太多。
那一刻,嚴顏他們才明白,父親早就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而之後,手術雖然成功了,但卻也不算成功,後期癌症動手術本就極為危險,病情很快就加劇,那一刻,整個家庭都崩潰了。
每天光是維持父親的生命就需要難以承受的費用,那時候,嚴顏最痛苦的就是面對日益憔悴的父親,父親一再求死,而那一刻,嚴顏他們也清楚,哪怕繼續如此下去,父親能夠維持的生命也無多了,最終,在醫院詢問之下,在看著父親生不如死的情況下,家庭的各種負擔下,選擇了放棄繼續治療。
這個選擇,如果有一絲可能,他們都不會做出。
父親死的時候,嚴顏一家守著,父親說了很多,但嚴顏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一種無力,懊惱,悲傷,充斥整個心間,這種情緒一直伴隨著嚴顏,直至今日,都尚未完全恢復過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嚴顏沉默下來。
自己這麼做,真的好嗎?
或許他以後研製出藥草,可以解決無數人患病的問題,可是,那是以後,而且還不知道要多久……
那麼,他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隕落?
他現在就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該隱藏嗎?
這個問題嚴顏考慮了很久。
畢竟嚴顏自己也是一個‘人’。
而且,還是繼承了雜貨店解憂意志的人,更是那個善良憨直的父親的兒子……
貝蒂和鳴,甚至於未咲,都是時不時的看一眼嚴顏,她們都知道此時嚴顏在糾結什麼,但是這個問題,她們無法幫助到嚴顏,只能依靠嚴顏自己來決定,而不管嚴顏最後的決定如何,她們都會支援,這是她們作為嚴顏的隨從,以及契約精靈,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聖母嗎?”嚴顏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