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斯家的小客廳,又迎來一件歡天喜地的大事。壓在斯母心頭的大石,總算是穩穩地落了地。
期曉梅跟著中介看了幾天房子,終於選中了一處一居室。房子就在北京西南四環邊上,與斯曉霞的房子對過,只隔著一條馬路,算是南北對望。雖然是老樓的六層,也沒有電梯,不過是三十幾平總價就超過了二百萬。除了七拼八湊的首付,斯曉梅每個月還需要背一萬多的房貸。
在斯母斯父心裡,錢是要慢慢賺的,房子買下了,先前的積蓄也就保住了。再說了,斯曉梅和兒子聰聰目前確實需要一處房子落戶口,再不幾年,聰聰也要上一年級了,提前置辦學區房,也是一種合理的教育投資。
房子有了,壓力也是數十倍地往上漲。身為一位單親媽媽,斯曉梅免不了做更長遠地考慮。
“媽,接下來幾年您就幫我好好帶聰聰,我想早些評上副教授的職稱,等工資再高一些,還貸的壓力就小多了。”
在父母催她買房這件事上,斯曉梅很感激雙親。畢竟,作為失婚的婦女,生於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父母,並沒有催著她靠改嫁男人一勞永逸,而是激發她磨礪自己的能力。
而且,作為五個孩子的父母,他們並不偏愛哪個,而是努力一碗水端平,也並不提倡子女之間互相消費親情,哪個過分了,是必要拿出家教訓導一番的。
“姐,難道你現在不是大學教授麼?”
在斯曉慧的世界觀裡,只要在大學裡教書育人的,就是響噹噹的大學教授。
“不是呀,之前我也沒細說,我現在只是資歷比較淺的講師,離副教授還差幾篇高階論文,還要主導至少二百萬的科研專案。國家選拔高階人才方面,規格嚴厲著呢,不能有一點點水分。”
聽姐姐斯曉梅一句解釋,斯曉慧心裡噓了一口氣,越是往高出去,越是不容易呢。沒有誰的人生,是輕而易舉的光鮮亮麗。
她不由地心裡多了一層擔憂:
“你那六層的老房子,戶型也真差勁,就那小廚房,做飯的時候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將來萬一經濟壓力大得吃不消,想轉手怕是好難。”
“那不一定,即便是立即出售,也有可能再次馬上成交。現在的父母,為了有個重點小學的坑位,誰不是牟足了勁去蹲學區房。我之所以買六層的膠囊房,到底是因為錢太緊張了。天下錢不夠的老母親,永遠不止我一個吧?重點小學的名額,也不是隻給低樓層的孩子,所以戶型差點、樓層高點,價格上有優勢,還能保證孩子有學上,搶著買的大有人在。”
“你不該擔心我賣不出去房去,而是要祈禱,我不會淪落到賣房的那一步。”斯曉梅衝妹妹斯曉慧莞爾一笑。
“那是,我姐可是美國密歇根留學回來的博士後,一身才華,才不用擔心還款的問題!世事千難萬難,怕得不就是咱們的認真二字。”
“等我那邊收了房,可要搬到四環邊上去住了,那邊離聾兒康復中心近一些,方便咱媽接送聰聰,路上不用奔波太多的時間。哥的房子別空著,你和陸大偉帶著逗逗搬進來接著住就行,自己家房子住的也舒坦。”
斯曉梅說出了她接下來的新打算,也是在徵求曉慧妹妹的同意。就目前的處境而言,幾乎每一個姐妹都需要親媽環繞左右,不能因為自己離婚需要孃家的幫扶,理所當然地帶走親媽。
“好,我支援你,總之不要讓咱媽和聰聰太辛苦就是了。我租的那個一居室又小又暗,搬進來逗逗心裡美得很呢,等逗逗今年夏天找到幼兒園,讓她姥爺幫著接園就可以了。”
斯曉慧雖然呵呵一笑,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比起粗枝大葉的姥爺,姥姥照看孩子可是心細多了。
但也只是咯噔了一下而已,因為她比誰都瞭解自己的親媽,不管是和那個兒女住在一起,隔的有多遠,總是多頭跑的人生。
她倒有點嫌自己還像黏膠一樣掛在父母身上,哪有她心生罅隙的份呢。
這個季節,外面的迎春花開得正爛漫絢麗。最難熬的冬天已經過去,接下來的日子依然又很多困難要克服,那也並無須去忌憚什麼。人到中年,就會不斷地明瞭,所謂人生,從來都是走在不斷升級打怪的路上。
過完春節以後,斯父又去單東海工地上盯著收尾的活兒了。斯家所有的人都盼著活兒早點幹完。過不多久,斯曉霞就要分娩了,家裡那麼多毛孩子,正需要人手照顧。
自從迴歸社會發揮餘熱,斯父的血壓又時不時地飆上去一下,這工地上酒事多,喝著喝著就高上去了,免不了讓家裡所有人擔心。年事已高的人,血管哪經得起如此折騰。但斯家上下也都明白,斯父給女兒們帶了幾年孩子,那工地上搬磚倒妥妥地成了詩和遠方。
二十一世紀什麼職業最苦最累,那當然是帶孩子。最苦最累的事,當婆家沒人願意幫襯,也只有父母無怨無悔地陪你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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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買房這事,我也是讓林兆雷給刺激了一下。”斯曉梅衝妹妹笑笑,似乎有什麼隱情要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