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走進內屋的一瞬,衛絮那下意識的警覺還是讓她第一時間睜開了眼,轉頭看向男子,衛絮面上落下一個很是純粹的笑意。
那笑意,一如當初在五音殿時,她對著他笑的模樣。
心像是被一隻大掌狠狠扼住,呼吸都像是僵住,鵲仙的眸光沉了一瞬,卻是很快調整了過來,同樣對著衛絮笑了一笑:“可覺得身子好些了?”
說話間,鵲仙已經在床邊的木凳上坐下,面色上有些故作輕鬆的意味。
衛絮雖失了憶,可身上那本能的意識卻是沒有消失,看著男子的面龐,扯出一個有些沮喪的笑意:“是不是,沒有法子?”
不用明說,衛絮指的,自然是自己失憶的事。
想來,真是有些可笑,失憶的人,知曉自己失憶,卻是一絲辦法都沒有。
袖中的大掌狠狠攥緊,鵲仙寬慰的話語剛要出口。
“可否再容我兩日,就兩日,我就不會叨擾你了。”話音乾淨清晰,是衛絮過往一般的模樣,面上的沮喪已是悉數消散,只有那沉穩的客套和疏離。
那份骨子裡的教養和傲氣,依舊在衛絮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她知曉自己失憶,也知曉,不該多去麻煩別人。
內心裡,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會有一個人出現,告訴她,沒關係,我來保護你。
而這個人,也會將她失去的記憶,一併帶給她。
聞衛絮之言,鵲仙的神色明顯愣住了一瞬,對上衛絮那雙略顯生疏的眼,嘴邊下意識地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思緒卻是愣住了許久都沒能回過。
衛絮為何失憶,為何會從天上落到人間,為何是一身傷病,這些,他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道該如何同衛絮說清楚,這一切,便是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又如何和衛絮說個明白?
見男子未開口說話,衛絮面上的笑意緩緩散開了一些,似是又斟酌了片刻,聲音低糯出口:“麻煩了。”
簡單三字,似是解脫,又似是無奈。
聞聲,鵲仙才是猛然回過了神,腳下動作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聲音脫口而出:“不麻煩!”
聲音急促,更是帶著了些許的氣急敗壞。
氣的急的,自然是鵲仙對於自己不能解釋清楚一切的能力。
抬眼看著鵲仙,衛絮滿心都是溫暖的氣息,對於這個一醒來就看見的男子,她的內心,並未有太多的排斥感,恰恰相反,一種莫名的熟悉,在她第一眼看到鵲仙時,便騰了上來。
可內心深處,衛絮卻是足夠清晰地感覺到,她心裡的那個男子,不是他。
袖中的手緊張地死死攥起,鵲仙看著衛絮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龐,一個滿是私心的念頭卻是瞬時迸發了出來,未等他思索清楚,字句便脫口而出:
“這裡就是你的家,夫人還想要去哪裡?”
一句話,整個屋子裡,已是一片安靜。
衛絮有些許的怔愣,看著那因為急切而有些漲紅了臉的鵲仙一眼,旋即垂下了視線,心頭上,劃過一絲不解和困惑,面龐上騰起了些許的熱意。
話音出口,便是鵲仙自己都是愣住了,假裝自己是衛絮的夫君,這個念頭不過就是在他的腦海中剛出現,他竟是不假思索,瞬時便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