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絮的身形依舊是略略恭敬的模樣,兩手交疊,頭微垂,對著柳葉的方向行了一個淺淺的禮,且保持著那禮數久久未動。
柳葉的神色則是越發凝重,望看著行禮的衛絮,本是安靜的呼吸越發急促了起來,卻是依舊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衛絮的眼低垂著,並未去看柳葉的模樣和反應,直至許久都沒有聽到柳葉的聲音,薄唇輕抿了抿,衛絮的聲音裡,透著十足的恭敬再度落下:“師叔。”
並非疑問,而是淺淺的喚聲。
心頭猛然一驚,柳葉終是反應過來的模樣,目光深深看了衛絮一眼,終了,終是尋回了自己的聲音,鄭重落下:“這裡不是長恨閣,不用這麼多規矩。”
言語閉,衛絮行禮的手停頓了一瞬,旋即垂了眼,收回了手,而後站直了身子,向著柳葉徑直看去。
對於這個師叔所說的話,衛絮並未有太大的客氣,反倒是欣然接受,動作上,卻是依舊規規矩矩的樣子。
再度對上衛絮的視線,柳葉的視線中已然是完全起了變化,深深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所有先前所有的印象都是消失。
不論是那兩儀谷所謂的妖女也好,還是有勇有謀將這公孫府和八月天拿下的奇女子,所有的一切,似是都串聯了起來,構成了如今在她眼前,這個長恨閣的弟子。
腦中思緒略有些混亂,柳葉的目光幾次在衛絮的身上停留,卻又是幾次從女子的身上移開,末了,柳葉輕嘆了一口氣,身形率先坐下,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衛絮本是站著的身形停頓了片刻,看了看似是不打算說話的理由柳葉,而後沒有任何的停頓,同樣坐了下來。
又一次兩兩相望,可兩個女子,早就是帶上了不同的心緒。
沉寂,在兩人間來回蔓延,半晌的功夫,衛絮再度想要開口。
“你在忘塵嶼,待了多久了?”自從在案桌前坐下,柳葉的聲音便沉沉不已,出口詢問的話語也是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衛絮自是聽出了女子言語中情緒的不對,卻是並未多問詢什麼,而是規規矩矩地回答了柳葉的問題:“百年。”
簡簡單單兩個字,已是將衛絮的回答表達得一清二楚。
柳葉的頭低垂著,也是因此,衛絮並未看見,自己出口百年的一瞬間,柳葉的眉心,極為明顯地蹙了起來。
視線落在柳葉那簡約髮髻中的珍珠簪上,衛絮很是識時務地沒有開口多講什麼,不過靜靜等著,等著柳葉的話音。
她知曉,這個師叔,定是有什麼東西,是要同自己說的。
又是半晌的功夫,又是足足半晌的寂靜。
衛絮本就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縱然是在自己的師叔面前。
可不知怎的,許是柳葉本就是溫柔似水,同嚴厲的不繁師叔有著極大的區別,在柳葉的面前,衛絮並未有任何緊張的感覺。
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氣,柳葉的眸中滑過一道很是奇異的光,似是那失望過後的希望,抬起了視線,看向了衛絮:“師尊,可有同你說些什麼?”
問題出口,這一次,衛絮已然是完全怔住,這樣一個太為寬泛的問題,讓她如何回答?
便是連柳葉,在自己說完話後,同樣是怔愣了片刻,旋即,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輕搖了搖頭,重新問了問題:
“師尊可是同你提及過,為何要在五音殿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