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楓再醒來時,已是整整五日之後。
眼眸微微睜開,映入公孫楓視線裡的,是一片沉沉的黑『色』的紗帳頂。
眉頭重重蹙起,公孫楓睜開了本是半睜的眸子,視線直直地望看向了自己的頭頂方向。
思緒,沉沉不已。
身上並未有什麼劇烈的疼痛,不過是一陣又一陣的疲乏,便是連睜開的眼眸都是覺得乾澀不已,片刻後,那一直看著高處的的眸子再次閉起,周身完全放鬆了下來,思緒一片空白,再不願多去想些什麼,只想著,能再睡上一會兒才好。
“公孫公子,醒了?”
殊不知,下一瞬,一道讓公孫楓心頭恐懼至極的聲音竟是在這屋中,悠悠然落了下來。
公孫楓的眼睛並未睜開,可錦被中的手,卻是因為恐懼而不由自主死死攥了起來。
這個聲音,便是他離著十里地的距離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是他這一輩子,絕不會忘記的女子——衛絮。
同樣攥緊的左手裡,分明有著一塊空落落的地方,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公孫楓,就是這個名為衛絮的女子,折斷了自己的手指。
“醒了便醒了,裝著做什麼?”女子笑聲輕輕揚起,“莫不是,怕我?”
怕我兩個字剛出口,公孫楓的眸子已然頓時睜開,腦袋也是瞬時側過,眸光沉沉陰寒,看向了衛絮的方向。
“嗬。”
“怕你?”
冷笑從口中重重而出,縱然公孫楓此刻是躺著的狀態,可那氣勢,卻是沒有任何的減少,冷冷地看著衛絮,一動不動。
衛絮就坐在離床榻不遠的案桌前,視線悠然不已,靜靜地望著那個躺在床上的男子,唇角的笑意淺薄十足。
“嘖嘖嘖。”輕嘖了兩聲,衛絮的身形略略前傾,兩手交十,撐住了自己的下巴,目光綿長帶光,看著那床榻上躺著的男子,聲音輕輕出口,“不怕,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言語間,一縷淺淡至極的仙流已然從她的掌心流轉而出,靈動地在衛絮的指尖流轉著,末了,手指輕輕一彈,將那藍『色』的仙流彈了出去,懸浮著落在了公孫楓的面龐前一寸的位置。
眸中閃過一絲厲光,衛絮微微眯了眯眼,已然是明顯看到了公孫楓那下意識縮起來的身子。
眼見著公孫楓那猛然向後縮去的身子,衛絮面上本是淺淡的笑意逐漸濃郁了起來,眉頭輕輕一挑,撐住下巴的手也是愈發柔軟了起來,眸光中是淺淺的厲光,聲音同樣悠悠落下:
“怎麼,公孫公子不是說不怕我?”
“那這般縮著做什麼?”
言語間,衛絮竟是帶了些許的輕挑意味。
映入眼眸的皆是那流轉的藍『色』仙流,公孫楓緊攥起來的手更是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縱然是收在了錦被中,卻是完全遮掩不住的顫抖。
聽著耳旁女子那字字帶著寒意的話語,眸中的害怕再無遮掩,身子下意識地便向著床內側縮去。
衛絮的手依舊交十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見公孫楓的反應,越發覺得好笑了起來,本是前傾的身子坐直,收回了雙手,話音依舊悠悠而出:
“公孫公子,你怕什麼?”
這一次,字句簡單,且極為認真,並未有任何的戲弄意味。
公孫楓便眼睜睜看著自己面前那不斷靠近的仙流,根本未能聽進衛絮的話音,直至後背猛然貼到了那床榻的最裡頭冰冷的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