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絮並未注意到,自己微微欠著身子走出殿宇的時候,影向自己投來的深邃視線。
腳步邁出屋子,衛絮拎著食盒的手越發用力攥緊,頭絲毫未回過,步履非但沒有加快,反而是逐漸放緩,姿態越發自然的樣子,向著這偌大的殿宇外頭走去。
衛絮住的這殿宇足夠之大,便是在這裡住了三個月,她才是大致地將這殿宇逛了個遍,如今,她也是尋到了那離開這座偌大殿宇的最快捷的道路。
越是到了這般關鍵的時候,便越要沉得住氣才是。
腳下步子越發沉穩了起來,衛絮的身子直起,拎著食盒,穩穩向著外頭走去。
直至步伐停在了那極大的殿宇門前,衛絮的視線才是真的鬆了一些,視線望看著那殿門許久都是沒有動。
停頓了片刻,衛絮抿了抿唇,仔細地將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殿門內邊緣位置,轉而轉過了視線,看向了自己身後那已是偏遠的主殿方向。
末了,衛絮重新轉過了視線,望看向了那殿門。
這處殿門,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便是在這殿宇中住了一個月的時候,衛絮已是在閒逛的時候來到了此處,那時,她已是知曉,為何君懷聞不派人看著自己。
因為這殿宇,已是由結界所籠住,加之當初的自己又是受傷的狀態,自然是無法突破結界離開這裡。
但若是,現今的自己呢?
思至此,衛絮的手已然是緩緩抬起,向著那殿門的方向伸去,動作緩慢,且帶著一絲淺淺的猶豫。
上一次,便是她沒有任何防備去觸碰了那結界,以至於自己的手也是因此受了小小的傷。
動作緩緩,抬手的同時,藍『色』的仙流也是從女子的掌心流出,將衛絮的整個手所包裹住,護住了她免受外界的傷害。
眉頭微微蹙起,精力悉數凝在了自己的手上,衛絮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後,便是那主殿頂端,一身黑袍的男子隱匿在暗處,沉沉的視線,遠遠地看著衛絮的動作,一言未發。
他的身後,是同樣一身肅穆的影。
直至,看到衛絮的手沒有任何阻攔地推開了那殿門,站在君懷聞身後一向沉默寡言的影終是沒能忍住心頭的念頭,聲音沙啞出口:“君帝……”
君帝兩字剛出口,影看著君懷聞的背影,口中話音僵住,再也沒能說下去。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君帝,雖只有一個背影,卻是透出了再濃烈不過的慼慼之意。
所有要說出口的話音,在看到君帝那周身的氣息時,陡然緘了口,旋即視線也是緩緩垂下,再不去看自己面前的君懷聞。
視線裡一片漆黑,往日裡總是會噙著的一抹光亮,此刻再無法從君懷聞的眼中看到,唇口微微動了動,消沉至極的聲音出口:“想說什麼。”
思緒一動,影的視線重又抬起,望著君懷聞的背影,並不存在的眉頭深深蹙了蹙,沙啞低沉的聲音終是在斟酌過後低低出口:“君帝,您……”
“這又是何苦呢?”
影作為君懷聞的手下,向來極為自律,對於君帝所做的每一件事,他說的每一句話,除卻聽從,從不會多加言語,可不知為何,看著如今因為這個名為衛絮的女子而變得不像自己的君懷聞,影竟是破了自己的規矩,幾番對君懷聞出口勸阻。
是啊,這又是何苦呢?
君帝早就是知曉衛絮就是那通靈玉,也是知曉,那長恨閣的谷塵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衛絮。
可他,卻是依舊沒有任何告訴衛絮的打算。
眼看著衛絮那帶著仙流的手已是緩緩推開了那殿門,殿門,已然隨著衛絮手中的動作被慢慢推開,殿門外的景象,已是一點一點,映入了衛絮的眼簾。
“嗬。”
一聲笑意伴著深深的無力出口,君懷聞視線中早就是沒了光,看著衛絮的步子已是邁出殿門,君懷聞只覺得自己的心頭狠狠痛了一瞬,旋即閉了眼,再不敢去看衛絮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