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好了去北方牧場打獵,現在正是好時節,你怎麼還沒醒來?”
“琛兒很乖,不哭也不鬧,只是他也很想你……”
“兩個半月了,你還要睡多久?等你醒來,你還記得我的樣子嗎……”
琳太妃抱著琛兒站在門前,聽到他的喃喃低語,懷裡的嬰孩聽不懂父親在說什麼,卻似乎能明白父親的心情不好,睜大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安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和一直臥床的母親。
也許,他的心裡很好奇:母親睡了那麼久,為何還不醒呢?
琳太妃不忍目睹,搖著頭嘆了口氣,抱著小琛兒轉身欲走。
便在這時,琛兒“哇”的一聲哭起來,燕懷沙回過頭,見自己的兒子哭得稀裡嘩啦,不由有些怔忪。
突然,他站起來,張大了雙眼,望著門前通往前方的路,薄唇死死的抿著,似是緊張到了極點。
一陣馬蹄聲漸行漸近,正向此處飛奔而來!
“王爺!王爺!”
遠遠傳來一個熟悉的呼聲,頃刻,便見四匹黑騎出現在路的那一頭,風一般的沖過來。
是孫志信!
“王爺!”孫志信和兩大鐵衛翻身下馬,單膝跪在燕懷沙跟前,大聲說道:“屬下,幸不辱命!”
燕懷沙猛的抬頭望去,只見第四匹駿馬上坐著一個黑袍老道,老道長得甚是普通,長須花白,卻是麵皮細白,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實年紀,一雙烏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轉著,一臉的奸詐相,怎麼看都有點,呃,有點猥瑣。
這,就是甄榛的師父麼?
“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懷王?”
黑袍老道瞪大了眼盯著燕懷沙,眼裡寫滿了不相信,好似在說:這形容蕭索的男人怎麼會是傳說中英明神武的懷王?
燕懷沙收回目光,對老道一禮,聲音平靜道:“晚輩燕懷沙,見過前輩。”
聽他自稱晚輩,老道捋著胡須,滿意的點了點頭。
“師祖!”聽到老道的聲音,秀秀呼啦一下從屋裡沖出來,直接撲向老頭,整個人掛在黑袍老道身上,大聲痛哭道:“師祖!你快救救小姐!小姐被死皇帝暗算,差點就死了!”
老道捋著發白的胡須,嘆道:“你這丫頭,聽說都要嫁人了,還這麼沒樣兒,真不知你未來的夫婿怎麼受得了你……”
這老頭,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秀秀一噎,白淨的小臉羞得通紅,隨即怒道:“要你管!快給小姐救命!哪來那麼多廢話!”說著一把揪住老道的胡須,惡狠狠的威脅道:“小姐要是出了事,我就揪掉你這一把鬍子!”
老道疼得哎喲哎喲叫,連忙求饒:“別揪了!別揪了!老夫現在就去救你家小姐!現在就去救!”
秀秀哼了一聲,松開手,“這還差不多。”
老道摸著被揪痛的下巴,兩眼淚汪汪道:“你個不孝徒孫!小榛兒不尊師,你也上躥下跳不把老夫當回事,老夫真是倒了血黴才收了你們兩個兔崽子!遇人不淑啊!真真是遇人不淑啊!”
秀秀眼一瞪,作勢又要揪他的鬍子,老道連忙擺手,“莫急莫急,我給小榛兒算了一卦,所謂禍害遺千年,她的命長著呢!”
秀秀連連冷笑,“卦倒是會算,十算九不準!”
老道卻不以為然,扶著長須,渾身的猥瑣之氣頓去,竟有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這你就不懂了,所謂天機不可洩露,我沒事洩露那麼多天機作甚?十算一準,足矣!”
說罷大搖大擺進了甄榛的屋子。
老道的到來令眾人歡喜一陣後又黯然下來,在等待的煎熬中,又過了一個月。
箭傷治了,毒也解了,但甄榛何時能醒來,老道自己也無法肯定。
秋雨綿綿,拍打在泛黃的竹葉上,淅淅瀝瀝,整個山谷籠罩在一片迷濛雨幕裡,若隱若現之間,顯得越發的幽靜。
燕懷沙盤坐在竹臺上,望著外面的雨景,俊秀的臉容上一片沉寂,寬大的袍服套在身上,不知何時起,已經變得空蕩。
輕掩的門無聲推開,一身黑袍的老道甩著衣袖走了進來。
老道與他隔案而坐。
“我聽說,這世上有一種秘術,能將一個人的命渡給另一個人,前輩……可知道這種秘術?”
燕懷沙忽然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很輕,輕得老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老道瞪大了眼,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你,你想渡命給小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