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他們按兵不動,甄榛為人質尚能暫且存活,可若是他們不動,惠帝便會反攻,將他們一網打盡,屆時不論甄榛,餘下的人也將在劫難逃。
如若他們即刻攻進京城,甄榛怕是連一刻也活不下去。
這是一個解不開的局,不論是哪一種結果,都無法雙全。
“你,心亂了。”
琳太妃嘆道,“生在天家,專情不是好事。以前是我太縱容你了……”
如果及早給他充實後苑,如果他不是這般專情於一人,興許便不會有今日這般為難的境地。
可男女情愛之事,又豈是能自主的?她也體會過後宮的殘酷爭鬥,也知這其中的種種血腥,也正是源於後宮女子爭寵。
如燕懷沙這般,雖是後苑冷清,卻多了幾分溫情。
所以,琳太妃這自責,更多的卻是感嘆。
燕懷沙走近,低眉凝視著襁褓裡已經睡去的孩子,瞧著孩子稚嫩的眉眼間,依稀有著他母親的影子。
他的心不由一酸。
抬眸時,他心中早有的決定,也越發的堅定。他望著捲起的窗簾外面,漆黑的夜色無邊無際,“若有人致榛兒不測,我定將傾盡全力,手刃仇人為她報仇;如若朝廷致榛兒不測,我定將傾盡全力,傾覆天下為她報仇。”
渾厚而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可撼動雷霆之勢,一字一句的回響在狹小的營帳裡。
琳太妃嘆了口氣,“既如此,你便順從心意去做吧……”
翌日一早,柳營數匹飛騎至京城,此時城門緊閉,縱然言明乃是信使仍不得進,那飛騎士兵便光天化日之下,將懷王的致信朗聲唸了一遍又一遍,正氣凜然的呼喊在大半個燕京城上空回響,引得城中百姓紛紛駐足觀望。
那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告訴每一個人,昨晚懷王離京,乃是被逼無奈,懷王妃下落不明,質問惠帝可是為奸逆汙濁聖聽才如此逼迫良臣。
一時間,懷王的致信傳遍整個京城。
城中議論紛紛,惠帝卻託病沒上早朝,文武百官人心惶惶,紛紛要求覲見惠帝,卻無一都被擋回來,萬般無奈之下,內閣諸臣齊齊進宮,執意要面見皇帝。
幾位大人等了許久,卻等來了淑妃甄氏。
見是甄容前來,幾位內閣大臣紛紛色變,其中一人怒道:“皇上何在?臣等有要事面見皇上!”
甄容淡淡道:“皇上聖體有違,此時不宜覲見,諸位大人可是為了懷王之事?”
聽聞惠帝有礙,連出了這等大事都無法覲見,諸臣登時臉色大變,“皇上究竟如何?”他們都知道惠帝中毒,且惠帝言是懷王妃下的手,諸臣雖然頗為質疑,但此事已不是重點,重點是懷王被逼離京,該如何善了?
方才懷王令信使前來,分明便是為了先發制人,在聲勢上將自己營造成被皇帝逼離京城的受害者,如若處理不好,惠帝將民心盡失,朝廷也將民心盡失,往後將舉步維艱啊。
但懷王並未直接將過錯悉數推到惠帝身上,卻是質問惠帝可是為奸佞讒言所誤,分明有和解之意,只要不將他逼迫太過,此事仍可善了。可問題也在於,惠帝可會相信懷王的誠意?
諸臣實在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