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再不耐煩內閣,然此事事關重大,也不得不硬著頭與幾個老頭子商議,甄容沒有多做停留,擺了車架回重華宮,揮退了身邊的人,她一人進了寢殿休息,吩咐奴婢們不得打擾。
她走進內殿,端了一盞油燈,便兀自走到一個置物架前,伸手握住一個青瓷瓶,只聽腳下傳來一陣異響,未幾,竟有一個黑洞洞的入口出現在她腳下。
甄容端著油燈,一手提著裙裾緩緩步入,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那一刻,平底開啟的入口又緩緩的關上。
走了許久,視野豁然開朗,她從一座假山之中走出來,周圍是一片傾頹的宮殿,冷清得炎炎夏夜也透著一股陰寒。
此時,她已然離開重華宮,來到另一個地方。
沿著重重假山走了一會兒,甄容來到一座頹敗的宮殿前,便在她走近的時候,兩個黑影突然從天而降,攔在她的跟前。兩個黑衣人見她穿著不凡,對此地又是輕車熟路,大致猜到她的身份,這才沒有馬上出手襲擊她。
甄容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金絲鑲邊,玉牌上雕著一個“舟”字,乃當今聖上名諱,兩個黑衣人見了,當即讓開一條路,請她進殿。
沉重的殿門發出一陣悶響,甄容端著油燈緩緩步入,抬袖掩面,似乎猶能聞到四下彌漫的灰塵氣息。
大殿裡,一個模糊的人影背對著她,那背影秀麗優美,安靜得如同一幅水墨畫。
看到這一幕,甄容的心中平忒生出了濃濃的嫉妒和仇恨——
憑什麼她此時還能安之若素!
但是很快,她就收斂了心思,曼步過去,在那背影一丈開外停下來。
慢慢的,那背影轉過了頭,一雙黑嗔嗔的眼眸凝望著她,有著若有似無的,慣有的嘲弄,似乎在一瞬間就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她心中頓生惱怒,唇邊泛起一抹冷笑,卻是語聲溫柔道:“榛兒安身於此,可還安好?”
甄榛嗤笑一聲,點點頭,“事已至此,你不必再與我虛與委蛇——已經沒有必要了……”
甄容假借太後之名將她召進皇宮,又借得惠帝近衛將她拿下,已經撕破了臉皮,想將她置於死地的用心也不再掩飾,不需要再顧及表面的和平。
聽到景陽鐘被敲響,那震天動地的打殺聲,她就知發生了什麼事,本是擔心不已的,可是看到甄容,她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她知道,他沒事,只要他沒事就好。
甄容聞言臉色微變,竟覺得甄榛的話從未如此時刺耳,但她慣於忍耐,心中越是惱怒,面上越是平靜。她看著甄榛,唇邊的笑意越發冷清,“你就不想問問你那丫頭怎麼樣了麼?”
甄榛的目光赫然如刀子刺來,“你將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