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禦道之下的白石臺,那太監回頭與燕懷沙道:“請懷王在此稍後,奴才這就金殿通稟皇上。”說罷便拂動衣袖,邁著內八字登上禦道旁的階梯。
這一去,便是許久沒有回來。
“王爺……”李勤緊繃著臉色,低低的喚了一聲。
燕懷沙微微抬手,眸中幽然深邃,他抬起頭,看向高高在上的大殿,下一刻,便見一個魁梧健壯的身影出現在禦道的頂端,卻是禁軍統領蒙元。
蒙元虎目往下一掃,只見眸中微光閃動,卻不做片刻停留便又收回目光,手中來開一道明黃的聖旨,朗聲道:“懷王接旨!”
燕懷沙淡看著居高臨下的蒙元,俊秀的臉容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緩緩地,他屈膝拜道:“臣,接旨!”
“睿王圖謀不軌,指使懷王妃對天子行不軌之事,乃大逆不道!擢廢其爵位,押入昭獄聽候發落!懷王妃甄氏,擢廢其王妃之位,玉牒除名!以戴罪之身押入昭獄聽候發落!”
燕懷沙猛的抬起頭,雙瞳縮成一點,灼灼目光幾欲將那張明黃色的錦帛看穿。
一派胡言!
他心中怒極,卻從小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越是憤怒越是要收斂,越是危急越是要鎮定,面對惠帝的欲加之罪,他沒有立即出言怒斥,聽完聖旨後,他也沒有接旨,卻是語聲沉沉的問道:“敢問蒙統領,睿王與本王的王妃究竟對皇上做了什麼不軌之事,本王竟是半點不知。”
蒙元看著這位威名赫赫的懷王,心中暗暗一嘆,正聲道:“罪婦甄氏伺機對皇上下毒,意欲謀害皇上性命,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的目的?”燕懷沙冷冷一笑,已是不怒自威,這強大的氣勢帶著排山倒海般的煞氣迫面而來,饒是蒙元自負統率皇宮禁軍,殺過的人幾雙手也數不過來,但比起燕懷沙在屍山血海裡練就的軍人煞氣,卻遠遠比之不及——“何為不可告人的目的?還請蒙統領給本王解釋一二。”
蒙元穩住心神:“罪婦甄氏……”
“住口。”燕懷沙冷聲打斷,聲音不大,卻清晰的一字一句傳入蒙元耳中,“蒙統領若再口出汙言折辱本王的王妃,就莫怪本王不客氣了。”
蒙元看向燕懷沙的目光幽深了幾分,“懷王妃已廢,懷王何必如此執著?”
“本王的王妃焉能任由他人說廢就廢。”燕懷沙不欲與他糾纏下去,只道:“本王要面聖,蒙統領還是讓開為好。”
“皇上龍體欠安,無法召見懷王。”蒙元深深看著他,“懷王還是請回吧。”
燕懷沙眸色一沉,“那本王要探視睿王與本王的王妃,煩請蒙統領引路。”
“皇上有令,睿王與甄氏都是戴罪之身,恐怕懷王無法帶走。”蒙元一語點破他的打算,以懷王的勢力真要強行帶走睿王與懷王妃,惠帝也不定能將他如何,要知道他手上還掌著軍權,惠帝也因此深深忌憚他,恨入骨髓卻又不敢輕易動他,是以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有機會帶走睿王與懷王妃。
這一點,蒙元倒是不擔心,只是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所想見到的。
“如若本王執意要這麼做呢?”
“便是懷王執意要違逆聖意,也無法帶走睿王與甄氏。”蒙元忽然放低了聲音,語聲中帶著淡淡的嘆息:“臣奉勸懷王一句,眼下大局已定,懷王不宜再與皇上頂撞,需知君君臣臣——這天底下,沒有臣子蓋過君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