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想是那段彷徨不安的經歷,甄榛的臉色有些發白,指尖微微發涼,用力之下觸及他的肌膚,只覺得涼意沁人。燕懷沙握住甄榛的手,摟著她的肩,輕聲說道:“別怕,我不會再離開你和孩子,再也不會。”
他搓揉著她嫩白柔軟的手指,將自己的體溫傳給她,“以前我就與你說過,等京城的事落定,你想去往何處,我就陪你去往何處。”他頓了頓,抬眸看著她,似墨似藍的眸子裡閃動著水波般的情意,伸手捋開她眉前的散發,他看著她,甄榛覺得他的目光一直往進她的心裡。“過段時間,我們就離開京城,回封地去,你說可好?”
好,怎會不好?甄榛一直是如此嚮往的,但從未想過會實現得這麼快,幾乎無法相信。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燕懷沙一笑,眸中水波脈脈,已經陷入了未來的幻想之中,“秦州有山有水,極適合定居,嗯,我們現在那裡住一段時間,等孩子長大了,我們就去遊歷,你不是說沒有去過北方的大牧場麼?我帶你和孩子去那裡打獵……”
他低沉和緩的語聲很是迷人,甄榛聽得神往,真恨不得馬上就去秦州。
聽得心癢癢,她都有點埋怨他,說得那麼好,現在又不能去。
甄榛抬起一雙黑眸望著他,忽然問道:“那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她凝眉想了想,“男孩一定要英武,嗯,就像你這樣,女孩子嘛……也該英氣一些,我可不要自己的女兒成為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頭發長見識短,精力都用在如何爭寵耍心機上,實在太過無趣,日後還得仰著一個男人鼻息過活,想想就可怕。
她的女兒絕對不能使這個樣子。
咳,孩子還沒生下來,甄榛就已經開始為他日後的婚事操心了,這等孩子生下來,不知要操多少心呢。
燕懷沙想也未想,吐出兩個字:“男孩。”
甄榛眼一瞪,目下之意是快快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燕懷沙卻一本正經的說,“以後咱們再生個女兒,嗯,多生幾個,女孩子有哥哥保護,往後就算咱們不在了,也不沒人敢欺負咱們的寶貝女兒。”
甄榛一聽立即老大不樂意:“那我兒子壓力多大,生作嫡長子本該承擔家業,還要護著下面幾個小的,那擔子該有多重?”
燕懷沙撲哧一聲笑起來,伸手刮刮她俏挺的鼻尖,“都沒生出來呢,你怎麼知道他壓力大?也許他也很高興自己是哥哥呢?”
甄榛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味,細細一想,她才覺察到了是哪裡不對勁,一把掐住他腰間的嫩肉,哼道:“誰說要生幾個了?要生你自己生去!”
燕懷沙悶哼了一聲,下一刻,甄榛又感覺到了不對勁,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住了她的大腿。
她身子一僵,再也不敢亂動。
咳,他畢竟是個正常男人,這幾個月的分別,照說小別勝新歡,本該來一場狂歡彌補相思,但她懷著身孕只能看不能吃,倒真是有點折磨他了。
“榛兒……”燕懷沙湊近她耳邊,聲音已然沙啞,甄榛能感覺到他的雙掌散發出灼熱的溫度,幾乎灼傷她的肌膚。
他滾燙的呼吸噴撒在她耳畔,甄榛只覺得手腳都酥軟了,心如擂鼓般跳個不停。
窘迫得無地自容,一把推開他,嗔道:“人家都成了這模樣,你也,你也能這樣……唔……”
他抓著她,封住她的唇,近乎貪婪的攫取著。
許久,他才松開氣喘籲籲的她,看著她粉頰通紅如霞,雙眸似水含情,忍不住心頭一蕩,連忙移開目光,念起清心咒,平複心頭的躁動。
看著他強迫自己忍住的表情,甄榛忍不住捂嘴偷笑,燕懷沙一眼射過來,微微眯起了眼,低聲的語聲中帶著危險的意味:“你再這麼對我笑,我可真忍不住了……”
甄榛嚇了一跳,連忙收了笑容,這只大老虎只能捋順毛,真把他惹炸毛了,可有她好受的。
連忙轉移了話題:“我們給孩子取名字吧,嗯,先取個乳名,我前段時間選了很多字出來,你也來看看……”
男子的聲音溫柔而寵溺,女子嬌軟而甜蜜,兩個聲音交織在一起,屋外,秀秀和景鸞聽到這低低的說話聲,都不由相視一看,微微而笑。
秀秀眉間掠過一絲愁色,卻是轉瞬即逝。
接下來的幾天,燕懷沙沒去上朝,也沒去議事,就在府裡陪自己的王妃,聽說前陣子懷王妃想吃葡萄,懷王便叫人以千金從南方運回,簡直是言聽計從千依百順,儼然成了二十四孝好夫君,他似乎十分安於這樣局面,而惠帝也不曾召見他,似乎那日金殿之上的沖突從未發生過。
然而,朝中卻在悄然間發生了許多變化。
惠帝近來的脾氣越發暴躁,朝臣被廷杖已是常事,朝野上下愁雲慘淡。日前,惠帝又藉由打壓了諸多臣子,其中多數原來是六皇子一派的人,諸如大理卿之類,若非職責重大無法輕易更換,才勉強得以保全,至此,六皇子一派黨羽經過兩次清洗,幾乎徹底銷聲匿跡。
令人尋味的是,惠帝的大肆行動下,懷王幾乎沒有任何舉動,只是冷眼旁觀著,連幾位內閣老臣找上門他也無所表示,似乎準備任由惠帝胡鬧,大有不聞不問的意味。
清洗造成了大量的空缺,惠帝提拔了諸多寒門士子,想以此鞏固自己的實力,同時有諸多臣子明升暗降,有敏銳者發現,這些臣子大多曾是惠帝尚未登基前的黨羽,卻不知他們究竟犯了什麼事,讓惠帝如此翻臉不認人。
轟轟烈烈的清洗持續了大半個月,朝中人心惶惶,終於在五月底的時候徹底平複下來,彼時,許多熟面孔消失不見,而朝中湧現出大量新面孔。
惠帝對懷王的挑釁似乎沒能引起懷王的重視,至始至終,懷王只在堅持一件事情,那就是懷王妃行刺案與睿王重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