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坐在高椅上遙遙相望,見那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仍閉口不言,冷哼一聲,喊了聲停,站起身緩緩走過來。他繞著那人走了一圈,最後聽到那人眼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人:“還不肯說嗎?”
那人艱難的抬起頭,雙目通紅,咽喉裡呼嚕作響,費力的搖了搖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惠帝的近侍劉掌案。
惠帝冷笑一聲,“真是夠出息的,竟然私通睿王,洩露朕的秘密——”他蹲下身,外頭盯著朱掌案,語聲如冰,“睿王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如此為他賣命?嗯?”
劉掌案目光殷切的看著惠帝,艱難的搖頭否認,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惠帝細細的打量著他慘無人色的臉,嘖嘖搖頭嘆息,“到現在你還跟朕裝?你以為這樣就能瞞住朕嗎?”他湊近劉掌案的臉,忽然露出一個微笑,輕聲說道,“其實,朕是故意讓你知道朕要殺懷王妃,又故意讓你洩露給睿王的。”
劉掌案的眼睛一睜,有些不敢置信。
見他色變,惠帝臉上的笑意更甚,“皇後建議朕殺了懷王妃,以此激怒懷王,但朕的心頭之患豈止懷王?朕最直接的心頭之患是睿王啊!沒有睿王,懷王為何會與朕最對?”
他搖頭嘆息,卻很是得意,“懷王妃遇險,睿王定然不會坐視不管,如此一箭雙雕的大好機會,朕豈會放過——待睿王救出懷王妃,朕便在路上埋伏,等明日發現他們二人的屍首,即便懷王知曉是朕設計的,但睿王私闖夾道帶走欽犯懷王妃,這個重罪連他懷王也背負不起,他無論如何也奈何不了朕……”
劉掌案嘴裡發出焦急的嗚嗚聲,惠帝卻厭棄的看他一眼,便拂袖起身——
“叛主之人,實在該殺!”
一語吐出,身後杖影再起,劉掌案哼哼了兩聲,便沒了聲響……
夜已過半,院子裡的蟲鳴徹夜不止,甄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實在睡不著,她翻身起床,披上一件外衣,走到窗前將窗扉推開,望著天際茫茫的烏雲出神。
據外面傳回來的訊息,他已經領軍回京,再過半個月,便會抵達京城。
直到此刻,想起六皇子傳來這個訊息的時候,她仍覺得有些不真實,還有些埋怨,既然都回來了,為何連一封信也不給她寫?哪怕是自言片語也好,難道他不知道他消失的這幾個月,她有多擔心多難過?
埋怨歸埋怨,但他能回來,甄榛已經幾個晚上睡不著,整個人竟然不知不覺胖了一些。呃,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麼?
其實更多的是心疼,茫茫幾百裡冰原,他領著大軍,不知吃了多少苦,歷經多少危險才堪堪走出去,也不知他受傷沒有?有沒有及時治好?是否留下了病根……
甄榛還有些惡意的想象,等他回來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不知會是什麼樣子?嗯,不知會不會嚇一大跳,亦或者是樂得發傻?
想著,嘴角就忍不住彎起來。
“咚”的一聲響,似有重物倒地,甄榛神色一凜,立即站起身來。
她聽得出來,這聲響,是外面的守衛倒地。
一陣輕而急的腳步聲漸行漸近,甄榛閃身躲避在窗後,下一刻,便見幾個敏捷的黑影出現在院子裡,隨著黑影的走近,一張熟悉的面孔袒露在沉沉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