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的語氣十分客氣,並未曾因為甄榛落難而頤指氣使——關在昭獄裡的人都不是尋常人,也許昨日還是貴人,今日便淪為階下囚,但世事無常,也有可能今日還是階下囚,明日便成了人上人。昭獄裡的獄卒早已看慣,是以不會如像普通牢獄裡的獄卒般捧高踩低。
甄榛看了一眼,懶懶道:“先放著吧,我現在不想吃。”
那獄卒頗是為難,四處望了一下,壓低聲音道:“這是殿下給您準備的,若是讓人發現,恐怕不妥……”
他口中的殿下,自是六皇子。
甄榛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開了口:“我腰疼,動彈不了,你給我拿進來。”
“這……”那獄卒面露難色。
甄榛臉色一沉,冷冷哼道:“你家殿下都不怕本王妃拖累,難道你還怕本王妃跑了不成?”
那獄卒面色一白,連忙道:“小的不敢。”立即取了鑰匙,提著食盒走進來,放在床邊的木桌上,道了一句“請王妃用膳”,偷偷瞧了一眼,見甄榛伸手端碗,便施了個禮悄聲退出去。
便在這時,身後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那獄卒回頭一看,卻是甄榛打翻了食盒,裡面的飯菜灑落一地,而甄榛手中的碗尚且空無一物。
甄榛嘴角勾了勾,將空碗丟下,輕描淡寫的說道:“算了,不吃了,你走吧。”
獄卒臉上的肌肉一抽,連忙低下頭,恭聲說道:“那小的再給王妃送一份來。”
“不必,我不想吃了。”甄榛斷然拒絕。
獄卒的臉色一沉,臉上閃過一絲戾氣,“既然如此……”他抬起頭,眸中殺機盡顯,“就莫要怪我下手狠了!”
話音未落,他疾步欺上,甄榛閃身一避,臉色蒼白的看著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獄卒桀桀怪笑,“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懷王妃身上長了不該長的東西,我這就幫王妃娘娘弄下來!”
說著他再度出手,直擊甄榛面門而來,他的速度極快,快得甄榛幾乎無法看清——
“咚”的一聲響,那獄卒腦後一痛,他愕然回首,只見一個同樣身著獄卒服飾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後,手裡拿著一張長凳,正面若冰霜的看著自己。
他張口欲言,卻無力再發出聲音,下一刻,黑暗如潮水湧來,他轟然倒地。
“王妃娘娘,您沒事吧?”那獄卒連忙放下長凳,跪在甄榛跟前。甄榛喘了口氣,搖了搖頭,“沒事。”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他還活著吧?”
那獄卒點頭道:“小的有分寸,只是將他打暈而已,殿下說留著這狗東西還有用處。”說到這裡,他似乎心有餘悸,“幸好殿下早有預料,否則便讓這廝得逞了。”
甄榛懷有身孕可以免除極刑,這一點六皇子能想到,別人肯定也會想到,所以,甄榛的護身符反而可能成為催命符,定然會有人在開審前想方設法除掉她的孩子。六皇子來見甄榛的時候沒有明說,但後來送來了饅頭,提醒她吃食中可能會有問題,便說明瞭一切。
甄榛贊許的看他一眼,望了望玄窗,“時間緊迫,你快些出去吧。”
那獄卒愕然,“小的還沒告訴您殿下是怎麼安排的呢……”
甄榛一笑,“你出現在這裡,便說明瞭睿王的安排。”
惠帝主審,這是整件事情難以回轉的地方,只有改變主審人,事情才可能出現轉機,所以,六皇子要做的便是將事情鬧大,更換主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