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榛的面容有些發白,卻平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情緒。六皇子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恪王妃有言在先,在場這麼多人也親眼所見,榮妃娘娘想必也不會徇私,不如先依恪王妃所言,今日之事暫且交給榮妃娘娘處理?”
榮妃素來愛惜名聲,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她便是想徇私也得思量思量。甄顏卻以為六皇子在為自己開脫,心中歡喜無比,覺得今日受的委屈都值了。
甄榛看著六皇子,“睿王也來了,也好,我有些事想問你。”說著便招呼人進屋。
見她轉身要走,甄容忽然喊道:“懷王妃請留步……”
甄榛側過臉來看著她。
甄容深深的看著她,“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甄榛聞言似笑非笑,卻是目光冰冷,“天冷地滑,恪王妃還是快些離開這裡為好,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可擔當不起。”
甄容臉色一僵。
甄顏卻氣得跳起來,正待發作,卻被甄容一把拉住,低聲喝道:“回去。”
“姐!你明明一片好心,她竟然說這種話!”
“回去!”
甄顏還欲再說,卻被甄容這一聲喝震住,她呆呆的看著冷若冰霜的長姐,只覺得陌生之極。
見妹妹被自己嚇住,甄容微微嘆了口氣,卻沒再解釋,在婢女的攙扶下轉身而去。
六皇子和徐印跟進屋,正琢磨著如何開口,甄榛已經開門見山:“我想知道北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北魏人悄無聲息的攻進京城,與北地失守定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大軍又是如何被逼入絕境,這其中定有蹊蹺,縱使大軍潰敗,也決計不可能敗得如此一塌糊塗,直至全軍覆沒仍無聲無息。
生,她要見到他的人;死,她要知道是誰害了他。
徐印緊緊抿著雙唇,默了默,最終還是慢慢的將來龍去脈一一道出。
大軍駐守北地,與北魏人僵持不下已有月餘,本來一直勝券在握,卻不知為何糧草遲遲不到,是時大雪封路,兩軍僵持下去損耗極大,徐印便請命帶一路人去尋找糧草,沒有想到的是,他離開沒多久,就收到北地失守的訊息,懷王領了五萬將士掩護大軍後撤,卻不料北魏人早已佈下陷阱,將大軍直接逼入冰原。
徐印面露痛楚之色,哽咽著,將雙眼逼得通紅,“本來我想領一路大軍回去尋王爺,卻在這時京城傳來訊息,景王自敏州飛鴿傳信,令大軍速速回京救援……最後陸將軍留駐北方,由我領軍回援京城……”
他緊拽著掌心,手背青筋暴突,幾乎瀝出血來。
那些都是與他出生入死的同袍,為什麼大夥都去了,只有他一個人還活著?如此獨活與茍延殘喘又有何分別?
“你說,北魏人也是在突然之間攻進邊城,是也不是?”
甄榛忽然問道。
六皇子忽然明白甄榛的用意了。
一時間,竟有些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