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榛悠悠醒轉,見自己置身在陌生的室內,室內佈置算不上精美,卻比避難時的院落要講究許多,一時有些怔忪。便在這片刻間,已經有人發現她醒來,欣喜道:“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
抬目望去,卻是已經許久未見的秦氏。
秦氏還是以前那般模樣,只是清減了不少,看來這場動蕩也讓她十分煎熬。
見她面露疑惑,秦氏憔悴的面容上展露一絲笑意,道:“這裡是如宮,現在城中一片狼藉,宮中更是住不得人,皇上將此處暫作行宮。”
如宮?
甄榛愣了一下,隨即記憶如潮水湧來,她忍不住輕吟了一聲,臉色驟然雪白,“徐印呢?”
秦氏見她心神恍惚,隱約猜到她定是要詢問懷王的事,不由暗惱六皇子和徐印口無遮攔,連瞞一下訊息也瞞不住,但見甄榛此時的樣子再受不得刺激,急忙說道:“三嬸,你身子太弱,可不能再妄動動了胎氣。你也真是的,你要瞞著別人也就罷了,這麼大的好訊息竟也瞞著我,害我擔心那麼久……”
甄榛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
“我的姑奶奶,你這是要做什麼?太醫說你需要靜養,可不能亂動。”
見她作勢要起身,秦氏連忙將她按回去,卻在對上她沉沉似水的目光時心裡咯噔一下,竟不敢再阻攔半分,恰好在這時,秀秀和景鸞同時從外面進來,秦氏如見救星。
“小姐!”
秀秀一見她醒來便急急撲過來,兩眼通紅,抬頭時已是淚眼朦朧。
十七八歲的少女正是最活潑燦漫,甄榛見她一臉憔悴萎頓,不由心中一酸,憶及往昔行秀秀的明媚開朗,更是平添了幾分愧疚,伸出手想輕撫她被風吹亂的碎發,卻忽然目光一凝,死死的定在了她垂髻上的小白花上。
她緩緩抬頭,看到已然站在跟前的景鸞頭上也戴著一點白花,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景鸞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道:“王妃,我們是……”
“是什麼?”甄榛望著她反問,景鸞一噎,心中痛不可言,卻不忍再與甄榛對視。
“把徐印叫來。”
幾人皆是痛楚難言,恨不得一個字都不提起懷王的事,只怕甄榛見了徐印會再次重創,但甄榛親口提起,幾人又怕忤逆了她的意思刺激到她,無奈之下,只好使人去叫徐印過來。
院落裡盡是皚皚白雪,屋前幾株老梅映雪怒放,幽香陣陣飄來,點點落紅間,叫人移不開目光。
甄榛扶著門框,慢慢的走了出去,秦氏三人生怕她有個萬一,本想上前將她扶住,卻被她輕輕拂開,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涼涼的風迎面吹來,透著絲絲沁人的濕意,令人精神一振。
北境之上,有一處冰原,方圓數百裡都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冰原之上氣候惡劣反複,且不說冰窟無數,冰川崩塌之力已足夠毀滅一切生靈。
甄榛屏住了呼吸,指尖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幾乎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