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大喜,當即飛袖拔劍,但見一道淡渺的劍影掠出,微微爭鳴猶如龍吟,令在場之人都為之心神一震。
似是感受到劍意,秦氏輕擲劍鞘,空中一道破風之聲,人已隨劍翩然起舞。
秦氏本就風姿英氣,而今得了神劍,更見風姿颯爽,凜凜生威直是巾幗不讓須眉,看慣了鶯歌燕舞的皇家貴戚都只覺眼睛一亮,赫然驚豔,喝彩之聲連呼不止。
甄榛回頭一看,連秀秀也看得入迷,可見秦氏的舞劍高超,連行家也沒話說。
就在這時,甄容忽然起身,款款向甄榛走來。
其實她和甄榛間隔不過三四人,一眨眼,就走到了甄榛席前。所有的人都被秦氏吸引了目光,幾乎無人注意到她的離席。今晚的甄容盛裝隆重,容姿越發雍雅貴氣,眉目間風姿越發卓卓,一派大家之氣。
甄榛漠然看著她,看到她也看著自己。
甄容淡淡一笑,這一笑,儀態萬千。“今晚除夕,這麼一個好日子,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她也不在乎甄榛的冷漠不語,兀自微微一笑,目光溫和的凝視著甄榛,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和煦:“我還記得你回京那一日,一出手就將顏兒狠狠的教訓了一番,也不讓人親近,就跟小時候一樣。現在才不過一年,卻已是物是人非——而今你嫁給了他,我成了恪王妃,兜兜轉轉竟還是一家人,倒還真是有緣。”
甄容笑了笑,揮手示意身後的婢女,立時送來倒得滿滿的兩個酒杯。甄容將其中之一雙手奉到甄榛跟前,不緊不慢的說道:“以前我是長姐你是妹妹,而今你是長輩我是晚輩,不管究竟如何,你我終究是一家人,今日,我且敬你一杯。”
秀秀欲攔阻甄容,甄榛卻輕輕一拂,單手接過甄容手中的酒杯,吸了口氣,便聞到一股熟悉的清幽酒香,宴上女眷大多喝的就是這種果子酒,度數不高,也不沖人,多喝幾杯也無妨。
甄榛嘴角噙上一抹冷笑,“你喝茶?”
被人當面揭穿,甄容絲毫不覺羞愧,反而落落大方的一笑,“是啊,我現在懷著身孕,暫時不能喝酒,唯有以茶代酒——我記得你也頗為好酒,這果子酒雖不算極品,卻也是難得一見的佳釀,有何不妥嗎?”
她凝視著甄榛的雙眼,卻有些譏諷之意,“難道你怕我在酒中動手腳?”
甄榛輕笑一聲,單手把玩酒杯,漫不經心的說道:“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沒那麼蠢,我也沒那麼傻——倘若我真有事,興許也會變作是我使苦肉計,栽贓陷害恪王妃吧?”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吐出驚心動魄的爭鬥,一字一句間都閃著刀光劍影。
甄榛笑看著甄容,卻沒有喝下的意思。
甄容深深看她一眼,抬袖掩面,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看著甄榛,“我已經飲盡,你……”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只見甄榛皓腕一偏,那滿杯的瓊漿便傾杯而出,倒在光滑的玉石板上,彙開一道蜿蜒的水跡,彷彿在嘲笑她的每一個舉動。
甄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連聲音也變得低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她這般模樣,甄榛卻好似很高興,嗤笑一聲:“什麼意思?我做的這麼明顯,難道恪王妃還不明白麼?”
“你……好生無禮!!”縱然甄容涵養極佳,但面對這樣的輕視也不由變了臉色。
甄榛眉梢一挑,似聽到了及其好笑的笑話,“你敬我酒,那是你的事,我為何一定要喝?”
甄容臉色微沉,雙目凝視著甄榛,似是極力壓制著什麼。
甄榛微微笑著,無懼與她對視,袖中的手卻早已暗暗握緊——
甄容來找她絕對不單單是為了敬酒這麼簡單。
她有孕不能喝酒,她也同樣不可以。
難道,她已經發現了什麼?
這時,席間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喝彩聲,有人高聲吟誦“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連甄榛也忍不住瞥了一眼,只見秦氏迴旋之下,將承影拋擲半空,她輕喝一聲,足尖點地,錦衣翩翩欲飛,一躍而起掠向下落的劍影。
意外發生得很突然。
不知誰的桌上落下瓷器,清脆的破碎聲很快就淹沒在陣陣喝彩聲中,眾人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聽有人大喊一聲“護駕”,便憑空飛出幾道黑影,下一刻,兵戈相交的錚鳴聲刺痛所有人的耳膜,滿場頓時一片混亂。
秦氏驚叫了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幾乎跌坐在地上——
她舞的承影劍在半空忽然響了一聲,竟直直飛向宣帝,若不是暗衛及時出現,此時宣帝恐怕已經血濺當場!
甄榛看到,有人用暗器打偏承影劍,令其改變方向刺向宣帝。